《世说新语》 是南北朝时期(公元420年~公元581年)的一部记述东汉末年至东晋时豪门贵族和官僚士大夫的言谈轶事的书。刘宋宗室临川王刘义庆(403—444年)撰写,梁刘峻(字孝标)注。汉代刘向曾著《世说》,早已亡佚。该书原名《世说》,后人为与刘向书相别,又名《世说新书》,大约宋代以后才改称今名。全书原八卷,刘孝标注本分为十卷,今传本皆作三卷,分为德行、言语等三十六门,记述自汉末到刘宋时名士贵族的遗闻轶事,主要为有关人物评论、清谈玄言和机智应对的故事。《隋书·经籍志》将它列入***。<<宋书·刘道规传>>称刘义庆“性简素”,“爱好文义”,“招聚文学之士,近远必至”。该书所记个别事实虽然不尽确切,但反映了门阀世族的思想风貌,保存了社会、政治、思想、文学、语言等方面史料,价值很高。
刘义庆门下聚集了不少文人学士.他们根据前人类似著述如裴启的《语林》等,编成该书。刘义庆只是倡导和主持了编纂工作,但全书体例风格大体一致,没有出于众手或抄自群书的痕迹,这应当归功于他主编之力。有的日本学者推断该书出于刘义庆门客、谢灵运好友何长瑜之手。
刘孝标原是南朝青州人。宋泰始五年(469)北魏攻下青州,他随例被迫迁到平城,在那里出家,后又还俗。齐永明四年(486)还江南,曾参加翻译佛经。该书的注是刘孝标回江南以后所作。他***用裴松之注《三国志》的办法,进行补缺和纠谬的工作。孝标征引繁富,引用的书籍达四百余种。后人注释该书的,有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徐震谔《世说新语校笺》、杨勇《世说新语校笺》。日本德川时代的学者著有几种《世说新语》注。还有马瑞志的英文译本、目加田诚等的多种日文译本和法文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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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者: 六打白骨精 - 助理 二级 9-11 21:50
《世说新语》 是南北朝时期(公元420年~公元581年)的一部记述东汉末年至东晋时豪门贵族和官僚士大夫的言谈轶事的书。刘宋宗室临川王刘义庆(403—444年)撰写,梁刘峻(字孝标)注。汉代刘向曾著《世说》,早已亡佚。该书原名《世说》,后人为与刘向书相别,又名《世说新书》,大约宋代以后才改称今名。全书原八卷,刘孝标注本分为十卷,今传本皆作三卷,分为德行、言语等三十六门,记述自汉末到刘宋时名士贵族的遗闻轶事,主要为有关人物评论、清谈玄言和机智应对的故事。《隋书·经籍志》将它列入***。<<宋书·刘道规传>>称刘义庆“性简素”,“爱好文义”,“招聚文学之士,近远必至”。该书所记个别事实虽然不尽确切,但反映了门阀世族的思想风貌,保存了社会、政治、思想、文学、语言等方面史料,价值很高。
刘义庆门下聚集了不少文人学士.他们根据前人类似著述如裴启的《语林》等,编成该书。刘义庆只是倡导和主持了编纂工作,但全书体例风格大体一致,没有出于众手或抄自群书的痕迹,这应当归功于他主编之力。有的日本学者推断该书出于刘义庆门客、谢灵运好友何长瑜之手。
刘孝标原是南朝青州人。宋泰始五年(469)北魏攻下青州,他随例被迫迁到平城,在那里出家,后又还俗。齐永明四年(486)还江南,曾参加翻译佛经。该书的注是刘孝标回江南以后所作。他***用裴松之注《三国志》的办法,进行补缺和纠谬的工作。孝标征引繁富,引用的书籍达四百余种。后人注释该书的,有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徐震谔《世说新语校笺》、杨勇《世说新语校笺》。日本德川时代的学者著有几种《世说新语》注。还有马瑞志的英文译本、目加田诚等的多种日文译本和法文译本。
《世说新语》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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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是我国魏晋南北朝时期「志人***」的代表作,由南朝宋刘义庆编撰。依内容可分为「德行」、「言语」、「政事」、「文学」等三十六类,每类收有若干则故事,全书共一千多则,每则文字长短不一,有的数行,有的三言两语,从此可见笔记***「随手而记」的诉求及特性。 内容主要是记载东汉后期到晋宋间一些名士的言行与轶事。书中所载均属历史上实有的人物,但他们的言论或故事则有一部分出于传闻,不尽符合史实。此书相当多的篇幅系杂***众书而成。如《规箴》、《贤媛》等篇所载个别西***物的故事,***自《史记》和《汉书》。其他部分也多***自前人的记载。一些晋宋间人物的故事,如《言语篇》记谢灵运和孔淳之的对话等,则因这些人物与刘义庆同时而稍早,可能***自当时的传闻。
德行第一 言语第二
政事第三 文学第四
方正第五 雅量第六
识鉴第七 赏誉第八
品藻第九 规箴第十
捷悟第十一 夙惠第十二
豪爽第十三 容止第十四
自新第十五 企羡第十六
伤逝第十七 栖逸第十八
贤媛第十九 术解第二十
巧艺第二十一 宠礼第二十二
任诞第二十三 简傲第二十四
排调第二十五 轻诋第二十六
***谲第二十七 黜免第二十八
俭啬第二十九 汰侈第三十
忿狷第三十一 谗险第三十二
尤悔第三十三 纰漏第三十四
惑溺第三十五 仇隙第三十六
《世说新语》主要记述士人的生活和思想,及统治阶级的情况,反映了魏晋时期文人的思想言行,和上层社会的生活面貌,记载颇为丰富真实,这样的描写有助读者了解当时士人所处的时代状况及政治社会环境,更让我们明确的看到了所谓「魏晋清谈」的风貌。
此外,《世说新语》善用对照、比喻、夸张、与描绘的文学技巧,不仅使它保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佳言名句,更为全书增添了无限光彩。
如今,《世说新语》除了文学欣赏的价值外,人物事迹,文学典故、等也多为后世作者所取材,引用,对后来笔记影响尤其大。
《世说新语》的文字,一般都是很质朴的散文,有时几如口语,而意味隽永,在晋宋人文章中也颇具特色,因此历来为人们所喜读,其中有不少故事,成了诗词中常用的典故。
德行第一
1.陈仲举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为豫章太守,
至,便问徐孺子所在,欲先看之。主薄白:“群情欲府君先入廨。”陈曰:“武
王式商容之闾,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2.周子居常云:“吾时月不见黄叔度,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
3.郭林宗至汝南造袁奉高,车不停轨,鸾不辍轭。诣黄叔度,乃弥日信宿。
人问其故,林宗曰:“叔度汪汪如万顷之陂。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其器深广,
难测量也。”
4.李元礼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欲以天下名教是非为己任。后进之士,有升
其堂者,皆以为登龙门。
5.李元礼尝叹荀淑、锺皓曰:“荀君清识难尚,锺君至德可师。”
6.陈太丘诣荀朗陵,贫俭无仆役,乃使元方将车,季方持杖后从,长文尚小,
载着车中。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馀六龙下食。文若亦小,坐着膝前。
于时太史奏:“***东行。”
7.客有问陈季方:“足下家君太丘,有何功德而荷天下重名?”季方曰:
“吾家君譬如桂树生泰山之阿,上有万仞之高,下有不测之深;上为甘露所沾,
下为渊泉所润。当斯之时,桂树焉知泰山之高,渊泉之深,不知有功德与无也。”
8.陈元方子长文有英才,与季方子孝先,各论其父功德,争之不能决,咨于
太丘,太丘曰:“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
9.荀巨伯远看友人疾,值胡贼攻郡,友人语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
巨伯曰:“远来相视,子令吾去,败义以求生,岂荀巨伯所行邪!”贼既至,谓
巨伯曰:“大军至,一郡尽空,汝何男子,而敢独止?”巨伯曰:“友人有疾,
不忍委之,宁以吾身代友人命。”贼相谓曰:“吾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
遂班军而还,一郡并获全。
10. 华歆遇子弟甚整,虽闲室之内,严若朝典。陈元方兄弟恣柔爱之道。而
二门之里,两不失雍熙之轨焉。
11. 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
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
“子非吾友也!”
12. 王朗每以识度推华歆。歆蜡日,尝集子侄燕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华
说此事,张曰:“王之学华,皆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更远。”
13. 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之。朗曰:“幸尚宽,
何为不可?”后贼追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本所以疑,正为此耳。既已纳
其自讬,宁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
14. 王祥事后母朱夫人甚谨。家有一李树,结子殊好,母恒使守之。时风雨
忽至,祥抱树而泣。祥尝在别床眠,母自往暗斫之。值祥私起,空斫得被。既还,
知母憾之不已,因跪前请死。母于是感悟,爱之如己子。
15. 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
16. 王戎云:“与嵇康居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17. 王戎、和峤同时遭大丧,具以孝称。王鸡骨支床,和哭泣备礼。武帝谓
刘仲雄曰:“卿数省王、和不?闻和哀苦过礼,使人忧之。”仲雄曰:“和峤虽
备礼,神气不损;王戎虽不备礼,而哀毁骨立。臣以和峤生孝,王戎死孝。陛下
不应忧峤,而应忧戎。”
18. 梁王、赵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裴令公岁请二国租钱数百万,以恤
中表之贫者。或讥之曰:“何以乞物行惠?”裴曰:“损有馀,补不足,天之道
也。”
19. 王戎云:“太保居在正始中,不在能言之流。及与之言,理中清远,将
无以德掩其言。”
20. 王安丰遭艰,至性过人。裴令往吊之,曰:“若使一恸果能伤人,浚冲
必不免灭性之讥。”
21. 王戎父浑有令名,官至凉州刺史。浑薨,所历九郡义故,怀其德惠,相
率致赙数百万,戎悉不受。
22. 刘道真尝为徒,扶风王骏以五百疋布赎之,既而用为从事中郎。当时以
为美事。
23. 王平子、胡毋彦国诸人,皆以任放为达,或有者。乐广笑曰:“名
教中自有乐地,何为乃尔也?”
24. 郗公值永嘉丧乱,在乡里甚穷馁。乡人以公名德,传共饴之。公常携兄
子迈及外生周翼二小儿往食。乡人曰:“各自饥困,以君之贤,欲共济君耳,恐
不能兼有所存。”公于是独往食,辄含饭两颊边,还,吐与二儿。后并得存,同
过江。郗公亡,翼为剡县,解职归,席苫于公灵床头,心丧终三年。
25. 顾荣在洛阳,尝应人请,觉行炙人有欲炙之色,因辍己施焉。同坐嗤之。
荣曰:“岂有终日执之,而不知其味者乎?”后遭乱渡江,每经危急,常有一人
左右己,问其所以,乃受炙人也。
26. 祖光禄少孤贫,性至孝,常自为母炊爨作食。王平北闻其佳名,以两婢
饷之,因取为中郎。有人戏之者曰:“奴价倍婢。”祖云:“百里奚亦何必轻于
五羖之皮邪?”
27. 周镇罢临川郡还都,未及上,住泊青溪渚,王丞相往看之。时夏月,暴
雨卒至,舫至狭小,而又大漏,殆无复坐处。王曰:“胡威之清,何以过此!”
即启用为吴兴郡。
28. 邓攸始避难,于道中弃己子,全***。既过江,取一妾,甚宠爱。历年
后讯其所由,妾具说是北人遭乱,忆父母姓名,乃攸之甥也。攸素有德业,言行
无玷,闻之哀恨终身,遂不复畜妾。
29. 王长豫为人谨顺,事亲尽色养之孝。丞相见长豫辄喜,见敬豫辄嗔。长
豫与丞相语,恒以慎密为端。丞相还台,及行,未尝不送至车后。恒与曹夫人并
当箱箧。长豫亡后,丞相还台,登车后,哭至台门。曹夫人作簏,封而不忍开。
30. 桓常侍闻人道深公者,辄曰:“此公既有宿名,加先达知称,又与先人
至交,不宜说之。”
31. 庾公乘马有的卢,或语令卖去。庾云:“卖之必有买者,即当害其主。
宁可不安己而移于他人哉?昔孙叔敖杀两头蛇以为后人,古之美谈,效之,不亦
达乎?”
32. 阮光禄在剡,曾有好车,借者无不皆给。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
阮后闻之,叹曰:“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遂焚之。
33. 谢奕作剡令,有一老翁犯法,谢以醇酒罚之,乃至过醉而尤未已。太傅
时年七八岁,着青布绔,在兄膝边坐,谏曰:“阿兄,老翁可念,何可作此。”
奕于是改容曰:“阿奴欲放去邪?”遂遣之。
34. 谢太傅绝重褚公,常称“褚季野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
35. 刘尹在郡,临终绵惙,闻阁下祠神鼓舞。正色曰:“莫得*祀!”外
请杀车中牛祭神。真长曰:“丘之祷久矣,勿复为烦。”
36. 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那得初不见君教儿?”答曰:“我常自教儿。”
37. 晋简文为抚军时,所坐床上尘不听拂,见鼠行迹,视以为佳。有参军见
鼠白日行,以手板批杀之,抚军意色不说。门下起弹,教曰:“鼠被害,尚不能
忘怀;今复以鼠损人,无乃不可乎?”
38. 范宣年八岁,后园挑菜,误伤指,大啼。人问:“痛邪?”答曰:“非
为痛,身体发肤,不敢毁伤,是以啼耳!”宣洁行廉约,韩豫章遗绢百匹,不受。
减五十匹,复不受。如是减半,遂至一匹,既终不受。韩后与范同载,就车中裂
二丈与范,云:“人宁可使妇无裈邪?”范笑而受之。
39. 王子敬病笃,道家上章应首过,问子敬:“由来有何异同得失?”子敬
云:“不觉有馀事,惟忆与郗家离婚。”
40. 殷仲堪既为荆州,值水,俭食,常五碗盘,外无馀肴。饭粒脱落盘席间,
辄拾以啖之。虽欲率物,亦缘其性真素。每语子弟云:“勿以我受任方州,云我
豁平昔时意。今吾处之不易。贫者士之常,焉得登枝而捐其本!尔曹其存之。”
41. 初,桓南郡、杨广共说殷荆州,宜夺殷觊南蛮以自树。觊亦即晓其旨。
尝因行散,率尔去下舍,便不复还,内外无预知者。意色萧然,远同斗生之无愠。
时论以此多之。
42. 王仆射在江州,为殷、桓所逐,奔窜豫章,存亡未测。王绥在都,既忧
戚在貌,居处饮食,每事有降。时人谓为“试守孝子”。
43. 桓南郡既破殷荆州,收殷将佐十许人,咨议罗企生亦在焉。桓素待企生
厚,将有所戮,先遣人语云:“若谢我,当释罪。”企生答曰:“为殷荆州吏,
今荆州奔亡,存亡未判,我何颜谢桓公?”既出市,桓又遣人问:“欲何言?”
答曰:“昔晋文王杀嵇康,而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桓亦如言
宥之。桓先曾以一羔裘与企生母胡,胡时在豫章,企生问至,即日焚裘。
44. 王恭从会稽还,王大看之。见其坐六尺簟,因语恭:“卿东来,故应有
此物,可以一领及我。”恭无言。大去后,既举所坐者送之。既无馀席,便坐荐
上。后大闻之甚惊,曰:“吾本谓卿多,故求耳。”对曰:“丈人不悉恭,恭作
人无长物。”
45. 吴郡陈遗,家至孝,母好食铛底焦饭。遗作郡主簿,恒装一囊,每煮食,
辄贮录焦饭,归以遗母。后值孙恩贼出吴郡,袁府郡即日便征,遗已聚敛得数斗
焦饭,未展归家,遂带以从军。战于沪渎,败。军人溃散,逃走山泽,皆多饥死,
遗独以焦饭得活。时人以为纯孝之报也。
46. 孔仆射为孝武侍中,豫蒙眷接烈宗山陵。孔时为太常,形素羸瘦,着重
服,竟日涕泗流涟,见者以为真孝子。
47. 吴道助、附子兄弟,居在丹阳郡。后遭母童夫人艰,朝夕哭临。及思至,
宾客吊省,号踊哀绝,路人为之落泪。韩康伯时为丹阳尹,母殷在郡,每闻二吴
之哭,辄为凄恻。语康伯曰:“汝若为选官,当好料理此人。”康伯亦甚相知。
韩后果为吏部尚书。大吴不免哀制,小吴遂大贵达。
回答者: jack12*** - 初入江湖 *** 9-12 18:06
《世说新语》 是南北朝时期(公元420年~公元581年)的一部记述东汉末年至东晋时豪门贵族和官僚士大夫的言谈轶事的书。刘宋宗室临川王刘义庆(403—444年)撰写,梁刘峻(字孝标)注。汉代刘向曾著《世说》,早已亡佚。该书原名《世说》,后人为与刘向书相别,又名《世说新书》,大约宋代以后才改称今名。全书原八卷,刘孝标注本分为十卷,今传本皆作三卷,分为德行、言语等三十六门,记述自汉末到刘宋时名士贵族的遗闻轶事,主要为有关人物评论、清谈玄言和机智应对的故事。《隋书·经籍志》将它列入***。<<宋书·刘道规传>>称刘义庆“性简素”,“爱好文义”,“招聚文学之士,近远必至”。该书所记个别事实虽然不尽确切,但反映了门阀世族的思想风貌,保存了社会、政治、思想、文学、语言等方面史料,价值很高。
刘义庆门下聚集了不少文人学士.他们根据前人类似著述如裴启的《语林》等,编成该书。刘义庆只是倡导和主持了编纂工作,但全书体例风格大体一致,没有出于众手或抄自群书的痕迹,这应当归功于他主编之力。有的日本学者推断该书出于刘义庆门客、谢灵运好友何长瑜之手。
回答者: 死神的叛徒 - 见习魔法师 *** 9-12 18:17
《《世说新语》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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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 是南北朝时期(公元420年~公元581年)的一部记述东汉末年至东晋时豪门贵族和官僚士大夫的言谈轶事的书。刘宋宗室临川王刘义庆(403—444年)撰写,梁刘峻(字孝标)注。汉代刘向曾著《世说》,早已亡佚。该书原名《世说》,后人为与刘向书相别,又名《世说新书》,大约宋代以后才改称今名。全书原八卷,刘孝标注本分为十卷,今传本皆作三卷,分为德行、言语等三十六门,记述自汉末到刘宋时名士贵族的遗闻轶事,主要为有关人物评论、清谈玄言和机智应对的故事。《隋书·经籍志》将它列入***。<<宋书·刘道规传>>称刘义庆“性简素”,“爱好文义”,“招聚文学之士,近远必至”。该书所记个别事实虽然不尽确切,但反映了门阀世族的思想风貌,保存了社会、政治、思想、文学、语言等方面史料,价值很高。
刘义庆门下聚集了不少文人学士.他们根据前人类似著述如裴启的《语林》等,编成该书。刘义庆只是倡导和主持了编纂工作,但全书体例风格大体一致,没有出于众手或抄自群书的痕迹,这应当归功于他主编之力。有的日本学者推断该书出于刘义庆门客、谢灵运好友何长瑜之手。
刘孝标原是南朝青州人。宋泰始五年(469)北魏攻下青州,他随例被迫迁到平城,在那里出家,后又还俗。齐永明四年(486)还江南,曾参加翻译佛经。该书的注是刘孝标回江南以后所作。他***用裴松之注《三国志》的办法,进行补缺和纠谬的工作。孝标征引繁富,引用的书籍达四百余种。后人注释该书的,有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徐震谔《世说新语校笺》、杨勇《世说新语校笺》。日本德川时代的学者著有几种《世说新语》注。还有马瑞志的英文译本、目加田诚等的多种日文译本和法文译本。
《世说新语》内容简介
[编辑本段]
《世说新语》是我国魏晋南北朝时期「志人***」的代表作,由南朝宋刘义庆编撰。依内容可分为「德行」、「言语」、「政事」、「文学」等三十六类,每类收有若干则故事,全书共一千多则,每则文字长短不一,有的数行,有的三言两语,从此可见笔记***「随手而记」的诉求及特性。 内容主要是记载东汉后期到晋宋间一些名士的言行与轶事。书中所载均属历史上实有的人物,但他们的言论或故事则有一部分出于传闻,不尽符合史实。此书相当多的篇幅系杂***众书而成。如《规箴》、《贤媛》等篇所载个别西***物的故事,***自《史记》和《汉书》。其他部分也多***自前人的记载。一些晋宋间人物的故事,如《言语篇》记谢灵运和孔淳之的对话等,则因这些人物与刘义庆同时而稍早,可能***自当时的传闻。
德行第一 言语第二
政事第三 文学第四
方正第五 雅量第六
识鉴第七 赏誉第八
品藻第九 规箴第十
捷悟第十一 夙惠第十二
豪爽第十三 容止第十四
自新第十五 企羡第十六
伤逝第十七 栖逸第十八
贤媛第十九 术解第二十
巧艺第二十一 宠礼第二十二
任诞第二十三 简傲第二十四
排调第二十五 轻诋第二十六
***谲第二十七 黜免第二十八
俭啬第二十九 汰侈第三十
忿狷第三十一 谗险第三十二
尤悔第三十三 纰漏第三十四
惑溺第三十五 仇隙第三十六
三十一不卖的卢
庾公乘马有的卢①,或语令卖去,庾云:" 卖之必有买者,即当害其主,宁可不安己而移于他人哉?昔孙树敖杀两头蛇以为后人②,古之美谈。效之,不亦达乎③?"
「注释」
①庾公:庾亮,字元规,好清谈。晋明帝穆皇后的哥哥,晋成帝时为中书令,执掌朝政。死后追赠太尉,谥号" 文康" ,东晋名臣。的(d ì)卢:一种凶马,相传骑这种马对人不利。
②孙叔敖:春秋时楚国令尹。孙叔敖小时侯,在路上遇见两头蛇,他听说遇到两头蛇在一起的人必死,就把两头蛇打死埋了,为的是避免别人再见到这两头蛇后被害。
③达:通达。
「译文」
庾公(庾亮)骑的马里有一匹的卢凶马,有人让他卖掉。庾公说:" 我卖它就有人买它,那样也会伤害它的主人,难道因为对自己不安全,可就以嫁祸他人吗?从前孙叔敖为了后人杀了两条蛇,古人传为美谈,我效仿他,不也算是通达事理吗!"
三十二阮裕焚车
阮光禄在剡①,曾有好车,借者无不皆给。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阮后闻之,叹曰:" 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②?" 遂焚之。
「注释」
①阮光禄:阮裕,字思旷,阮籍族弟,以德行著称,长期隐会稽剡县。阮裕曾被征为金紫光禄大夫,故有此称。
②何以车为:要车子有什么用?
「译文」
阮光禄(阮裕)在剡县的时候,曾有一辆好马车,凡来借的人没有不借的。有一个人要安葬他妈妈,心里很想借车,但没敢开口。阮光禄后来听说了这事儿,感叹道:" 我有车,却让人不敢来借,还要这车子有什么用?" 于是就把车给烧了。
三十三老翁可念
谢奕作剡令①,有一老翁犯法,谢以醇酒罚之②,乃至过醉而尤未已。太傅时年七八岁③,著青布绔④,在兄膝边坐,谏曰:" 阿兄,老翁可念⑤,何可作此!" 奕于是改容曰:" 阿奴欲放去邪⑥?" 遂遣之。
「注释」
①谢奕:字无奕,谢安的哥哥,官至安西将军,豫州刺史。
②醇酒:烈性酒。
③太傅:指谢安。谢安,字安石,东晋名臣、名流。年轻时即有名,善清谈,无心仕宦,与王羲之、支遁等人在东山以山水娱情。四十岁后出仕,死后赠太傅,谥号" 文靖".
④青布绔:黑布裤子。
⑤可念:可怜。
⑥阿奴:六朝时表示亲昵的称呼,第二人称,用于长称幼,尊称卑。
「译文」
谢奕任剡县令时,有一个老头犯了法,谢奕就让他喝烈酒来惩罚他,老头都已经喝得大醉了,还不让停。太傅谢安当时七八岁,穿着青布裤,在哥哥谢奕的身边坐着,劝道:" 哥哥,老头很可怜,你怎么能这样做!" 谢奕神色平和下来,说道:" 你是想放了他吗?" 于是就把老头放了。
三十四备四时之气
谢太傅绝重褚公①,常称" 褚季野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②".
「注释」
①绝重:非常看重。褚公:褚裒(p óu ),字季野。女儿为晋康帝皇后,晋穆帝时,为征北大将军,率师北伐,兵败,悔恨而死。死后赠太傅。
②四时之气:四季的气象。是说褚季野虽然不说话,其实内心是有褒贬的。
「译文」
谢太傅(谢安)十分看重褚季野,常常称道褚季野虽然不说话,可春夏秋冬的冷暖炎凉都装在胸中。
三十五莫得*祀
刘尹在郡①,临终绵惙②,闻阁下祠神鼓舞③,正色曰:" 莫得*祀!④" 外请杀车中牛祭神,真长曰:" 丘之祷久矣,勿复为烦!⑤"
「注释」
①刘尹:刘惔,字真长,善清谈,东晋名流。妻为晋明帝女庐陵公主,刘惔曾任丹阳尹,故有此称。
②绵惙(chu ò):气息微弱,弥留之际。
③阁:供神佛的地方。祠神鼓舞:祭神时击鼓舞蹈。
④*祀:滥行祭祀,指非礼的祭祀。
⑤丘之祷久矣:《论语。述而》:" 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 丘之祷久矣。'"刘惔此处的意思是,我已经向神明祷告了,你们不必再多此一举。
「译文」
刘尹(刘惔)在丹阳时,临终弥留之际,听到祠堂有人在击鼓舞蹈,祭祀神灵,正言厉色道:" 不要滥行祭祀!" 下人请求杀了驾车的牛祭神,刘真长(刘惔)答道:" 我也像孔丘那样祈祷很久了,有什么用?不要再做这些麻烦事了。"
三十六我常自教儿
谢公夫人教儿①,问太傅:" 那得初不见君教儿②?" 答曰:" 我常自教儿。"
「注释」
①谢公:指谢安。谢公夫人:刘惔的妹妹。
②那得:怎么;为何。初不:从不。
「译文」
谢公(谢安)夫人教育孩子,一次她问太傅:" 怎么从来没见到你教育孩子?" 谢公回答道:" 我总是用身教来教育孩子。"
三十七以鼠损人
晋简文为抚军时①,所坐床上,尘不听拂②,见鼠行迹,视以为佳。有参军见鼠白日行,以手板批杀之③,抚军意色不说。门下起弹④,教⑤曰:" 鼠被害,尚不能忘怀,今复以鼠损人,无乃不可乎?⑥"
「注释」
①晋简文:晋简文帝司马昱。司马昱为晋元帝少子,封会嵇王,后任抚军将军。
②床:坐榻。听:听任,允许。
③手板:官吏上朝或谒见上司时拿的笏板。批杀:打死。
④门下:属下官吏。起弹:进行弹劾。
⑤教:诸侯言曰教。简文帝时任会嵇王,抚军将军,故有此说。
⑥无乃:恐怕,表委婉语气。
「译文」
简文帝(司马昱)在任抚军将军的时候,他坐的床榻上,尘土不让拂拭,见上面有老鼠的行迹,心里还挺高兴。有个参军看到老鼠白天乱跑,就用手板打死了老鼠,简文帝很不高兴。下属要弹劾参军,简文帝告诫说:" 老鼠给打死了我们都不能忘怀,现在又因为老鼠来惩戒人,这样怕是不好吧。"
三十八范宣受绢
范宣年八岁①,后园挑菜②,误伤指,大啼。人问:" 痛邪?" 答曰:" 非为痛,身体发肤,不敢毁伤③,是以啼耳。" 宣洁行廉约,韩豫章遗绢百匹④,不受;减五十匹,复不受。如是减半,遂至一匹,既终不受。韩后与范同载,就车中裂二丈与范,云:" 人宁可使妇无裈(巾军)邪⑤?" 范笑而受之。
「注释」
①范宣:字宣子,晋时人。少好学,家贫,躬耕不仕,以讲论为业。
②挑:挖。
③身体发肤,不敢毁伤:《孝经》中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④韩豫章:韩伯,字康伯,曾任豫章太守。
⑤巾军(k ūn ):裤子。
「译文」
范宣八岁的时候,在后园挖菜,不小心伤了手指头,就大哭起来。有人问他:" 疼吗?" 范宣回答:" 不是疼,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敢伤毁,所以才哭啊。" 范宣简朴廉洁,豫章太守韩伯曾送给他一百匹绢,他不接受。减到五十匹还是不接受。就这样依次减半,他始终没有接受。韩伯后来和范宣同乘一辆车,在车里撕了两丈绢给范宣,说:" 难道要让老婆没有裤子穿吗?" 范宣才笑着接受了。
三十九上章首过
王子敬病笃①,道家上章②,应首过③,问子敬:" 由来有何异同得失④?"子敬云:" 不觉有余事,唯忆与郗家离婚⑤。"
「注释」
①王子敬:王献之,字子敬。王羲之的儿子,善书画,与其父并称" 二王".
②道家:指道***。道教由东汉张道陵创立,称" 五斗米教".史载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信奉五斗米教。上章:道士替病人天帝上奏章,把病人引咎自责,祈求保佑等内容写成奏章形式的黄表,然后焚烧祷告,以求消除病灾。
③首过:坦白自己的过错。
④由来:历来,从来。
⑤唯忆与郗家离婚:王献之原娶郗昙女儿,后与之离异。
「译文」
王子敬(王献之)病重,请道士来家消病祛灾,按道家要求,应忏悔自己的过失,道士问子敬:" 你历来有什么过失?" 子敬回答:" 我没觉得有什么别的事情,只记得和郗家离婚这件事儿。"
四十不忘根本
殷仲堪既为荆州①,值水俭,食常五碗盘②,外无余肴。饭粒脱落盘席间,辄拾以啖之。虽欲率物,亦缘其性真素③。每语子弟云:" 勿以我受任方州④,云我豁平昔时意⑤,今吾处之不易。贫者,士之常,焉得登枝而捐其本⑥!尔曹其存之。"
「注释」
①殷仲堪:东晋人,能清谈,善著文,为孝武帝所重,曾任荆州刺史。
②水俭:因水灾而歉收。五碗盘:一种小型成套食器,由一个托盘和五个碗组成。
③率物:为人表率。物:人。真素:自然质朴。
④方州:指一州的长官,刺史。
⑤豁:忘记,舍弃。平昔:平素。
⑥登枝而捐其本:登上高枝而忘了树干,喻身居高位而忘了做人的根本。
「译文」
殷仲堪做荆州刺史后,正赶上水灾歉收,所以他吃饭常常只是五碗盘,再没有多余的菜肴了。如果饭粒掉在盘子或席子上,他就拣起来吃了。这样做虽然是要给人做表率,但也是他生性简朴使然。他常常对子弟们说:""不要因为我作了一州的刺史,就以为我会放弃平素的志向,现在我虽然地位变了,但我的志向不会改变。清贫是读书人的本分,怎么会因为地位高了就变了本呢!你们要记住这些话啊。"
我认为不仅魏晋是这样,先秦、两宋都是这样,这些朝代不似汉唐那样强大,但是***的松散必然导致思想的自由,民国也是如此。
宗白华: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摘自《美学散步》
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此也就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王羲之父子的字,顾恺之和陆探微的画,戴逵和戴颙的雕塑,嵇康的广陵散(琴曲),曹植、阮籍、陶潜、谢灵运、、谢朓的诗,郦道元、杨炫之的写景文,云岗、龙门壮伟的造像,洛阳和南朝的闳丽的寺院,无不是光芒万丈,前无古人,奠定了后代文学艺术的根基与趋向。
这时代以前——汉代——在艺术上过于质朴,在思想上定于一尊,统治于儒教;这时代以后——唐代——在艺术上过于成熟,在思想上又入于儒、佛、道三教的支配。只有这几百年间是精神上的大解放,人格上思想上的大自由。人心里面的美与丑。高贵与残忍、圣洁与恶魔,同样发挥到了极致。这也是中国周秦诸子以后第二度的哲学时代,一些卓超的哲学天才——佛教的***,也是生在这个时代。
这是中国人生活史里点缀着最多的悲剧,富于命运的罗曼司的一个时期,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南北朝分裂,酿成社会秩序的大解体,旧礼教的总崩溃、思想和信仰的自由、艺术创造精神的勃发,使我们联想到西欧十六世纪的“文艺复兴”。这是强烈、矛盾、热情、浓于生命彩色的一个时代。
但是西洋“文艺复兴”的艺术(建筑、绘画、雕刻)所表现的美是秾郁的、华贵的、壮硕的;魏晋人则倾向简约玄澹,超然绝俗的哲学的美,晋人的书法是这美底最具体的表现。
这晋人的美,是这全时代的最高峰。《世说新语》一书记述得挺生动,能以简劲的笔墨画出它的精神面貌、若干人物的性格、时代的色彩和空气。文笔的简约玄澹尤能传神。撰述人刘义庆生于晋末,注释者刘孝标也是梁人;当时晋人的流风余韵犹未泯灭,所述的内容,至少在精神的传模方面,离真象不远(唐修晋书也多取材于它)。
要研究中国人的美感和艺术精神的特性,《世说新语》一书里有不少重要的资料和启示,是不可忽略的。今就个人读书札记粗略举出数点,以供读者参考,详细而有系统的发挥,则有待于将来。
(一)魏晋人生活上人格上的自然主义和个性主义,解脱了汉代儒教统治下的礼法束缚,在政治上先已表现于曹操那种超道德观念的用人标准。一般知识分子多半超脱礼法观点直接欣赏人格个性之美,尊重个性价值。桓温问殷浩曰:”卿何如我?”殷答曰:“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这种自我价值的发现和肯定,在西洋是文艺复兴以来的事。而《世说新语》上第六篇《雅量》、第七篇《识鉴》、第八篇《赏誉》、第九篇《品藻》、第十篇《容止》,都系鉴赏和形容“人格个性之美”的。而美学上的评赏,所谓“品藻”的对象乃在“人物”。中国美学竟是出发于“人物品藻”之美学。美的概念、范畴、形容词,发源于人格美的评赏。“君子比德于玉”,中国人对于人格美的爱赏渊源极早,而品藻人物的空气,已盛行于汉末。到“世说新语时代”则登峰造极了(《世说》载“温太真是过扛第二流之高者。时名辈共说人物,第一将尽之间,温常失色。”即此可见当时人物品藻在社会上的势力)。
中国艺术和文学批评的名著,谢赫的《画品》,袁昂、庾肩吾的《画品》、钟嵘的《诗品》、刘勰的《文心雕龙》,都产生在这热闹的品藻人物的空气中。后来唐代司空图的《二十四品》,乃集我国美感范畴之大成。
(二)山水美的发现和晋人的艺术心灵。《世说》载东晋画家顾恺之从会稽还,人问山水之美,顾云:“千岩竟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这几句话不是后来五代北宋荆(浩)、关(同)、董(源)、巨(然)等山水画境界的绝妙写照么?中国伟大的山水画的意境,已包具于晋人对自然美的发现中了!而《世说》载简文帝入华林园,顾谓左右曰:“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这不又是元人山水花鸟小幅,黄大痴、倪云林、钱舜举、王若水的画境吗?(中国南宗画派的精意在于表现一种潇洒胸襟,这也是晋人的流风余韵。)
晋宋人欣赏山水,由实入虚,即实即虚,超入玄境。当时画家宗炳云:“山水质有而趣灵。”诗人陶渊明的“***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谢灵运的“溟涨无端倪,虚舟有超越”;以及袁彦伯的“江山辽落,居然有万里之势。”王右军与谢太傅共登冶城,谢悠然远想,有高世之志。荀中郎登北固望海云:“虽未睹三山,便自使人有凌云意。”晋宋人欣赏自然,有“目送归鸿,手挥五弦”,超然玄远的意趣。这使中国山水画自始即是一种“意境中的山水”。宗炳画所游山水悬于室中,对之云:“抚琴动操,欲令众山皆响!”郭景纯有诗句曰:“林无静树,川无停流”,阮孚评之云:“泓峥萧瑟,实不可言,每读此文,辄觉神超形越。”这玄远幽深的哲学意味深透在当时人的美感和自然欣赏中。
晋人以虚灵的胸襟、玄学的意昧体会自然,乃能表里澄澈,一片空明,建立最高的晶莹的美的意境!司空图《诗品》里曾形容艺术心灵为“空潭写春,古镜照神”,此境晋人有之:
王羲之曰:“从山***上行,如在镜中游!”
心情的朗澄,使山川影映在光明净体中!
王司州(修龄)至吴兴印渚中看,叹曰:“非唯使人情开涤,亦觉日月清朗!”
司马太傅(道子)斋中夜坐,于时天月明净,都无纤翳,太傅叹以为佳,谢景重在坐,答曰:“意渭乃不如微云点缀。”太傅因戏谢曰:“卿居心不净,乃复强欲滓秽太清邪?”
这样高洁爱赏自然的胸襟,才能够在中国山水画的演进中产生元人倪云林那样“洗尽尘滓,独存孤迥”,“潜移造化而与天游”,“乘云御风,以游于尘■(土+盖)之表”(皆恽南田评倪画语),创立一个玉洁冰清,宇宙般幽深的山水灵境。晋人的美的理想,很可以注意的,是显著的追慕着光明鲜洁,晶莹发亮的意象。他们赞赏人格美的形容词象:“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清风朗月”,“玉山”,“玉树”,“磊砢而英多”,“爽朗清举”,都是一片光亮意象。甚至于殷仲堪死后,殷仲文称他“虽不能休明一世,足以映彻九泉”。形容自然界的如:“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形容建筑的如:“遥望层城,丹楼如霞”。庄子的理想人格“藐姑射仙人,绰约若处于,肌肤若冰雪”,不是这晋人的美的意象的源泉么?桓温谓谢尚“企脚北窗下,弹琵琶,故自有天际***想”。天际***是晋人理想的人格,也是理想的美。
晋人风神潇洒,不滞于物,这优美的自由的心灵找到一种最适宜于表现他自己的艺术,这就是书法中的行草。行草艺术纯系一片神机,无法而有法,全在于下笔时点画自如,一点一拂皆有情趣,从头至尾,一气呵成,如天马行空,***自在。又如庖丁之中肯棨,神行于虚。这种超妙的艺术,只有晋人萧散超脱的心灵,才能心手相应,登峰造极。魏晋书法的特色,是能尽各字的真态。“钟繇每点多异,羲之万字不同”。“晋人结字用理,用理则从心所欲不逾矩”。唐张怀瓘《书议》评王献之书云:“子敬之法,非草非行,流便于行草;又处于其中间,无藉因循,宁拘制则,挺然秀出,务于简易。情驰神纵,超逸***,临事制宜,从意适便。有若风行雨散,润色开花,笔法体势之中,最为风流者也!逸少秉真行之要,子敬执行草之权,父之灵和,子之神俊,皆古今之独绝也。”他这一段话不但传出行草艺术的真精神,且将晋人这自由潇洒的艺术人格形容尽致。中国独有的美术书法——这书法也是中国绘画艺术的灵魂——是从晋人的风韵中产生的。魏晋的玄学使晋人得到空前绝后的精神解放,晋人的书法是这自由的精神人格最具体最适当的艺术表现。这抽象的音乐似的艺术才能表达出晋人的空灵的玄学精神和个性主义的自我价值。欧阳修云:“余尝喜览魏晋以来笔墨遗迹,而想前人之高致也!所谓法帖者,其事率皆吊哀候病,叙睽离,通讯问,施于家人朋友之间,不过数行而已。盖其初非用意,而逸笔余兴,淋漓挥洒,或妍或丑,百态横生,披卷发函,烂然在目,使骤见惊绝,徐而视之,其意态如无穷尽,使后世得之,以为奇玩,而想见其为人也!”个性价值之发现,是“世说新语时代”的最大贡献,而晋人的书法是这个性主义的代表艺术。到了隋唐,晋人书艺中的“神理”凝成了“法”,于是“智永精熟过人,惜无奇态矣”。
(三)晋人艺术境界造诣的高,不仅是基于他们的意趣超越,深入玄境,尊重个性,生机活泼,更主要的还是他们的“一往情深”!无论对于自然,对探求哲理,对于友谊,都有可述:
王子敬云:“从山***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若秋冬之际,尤难为怀!”
好一个“秋冬之际尤难为怀!”
卫玠总角时问乐令“梦”。乐云:“是想”。卫曰:“形神所不接而梦,岂是想邪?”乐云:“因也。未尝梦乘车入鼠穴,捣齑噉铁杵,皆无想无因故也。”卫思因经日不得,遂成病。乐闻,故命驾为剖析之。卫即小差。乐叹曰:“此儿胸中,当必无膏盲之疾!”
卫玠姿容极美,风度翩翩,而因思索玄理不得,竟至成病,这不是柏拉图所说的富有“爱智的热情”么?
晋人虽超,未能忘情,所谓“情之所钟,正在我辈”(王戎语)!是哀乐过人,不同流俗。尤以对于朋友之爱,里面富有人格美的倾慕。《世说》中《伤逝》一篇记述颇为动人。庾亮死,何扬州临葬云:“埋玉树著土中,使人情何能已已!”伤逝中犹具悼惜美之幻灭的意思。
顾恺之拜桓温墓,作诗云:“山崩溟海竭,鱼鸟将何依?”人问之曰:“卿凭重桓乃尔,哭之状其可见乎?”顾曰:“鼻如广莫长风,眼如悬河决溜!”
顾彦先平生好琴,及丧,家人常以琴置灵床上,张季鹰往哭之,不胜其恸,遂径上床,鼓琴,作数曲竟,抚琴曰:“顾彦先颇复赏此否?”因又大恸,遂不执孝子手而出。
桓子野每闻清歌,辄唤奈何,谢公闻之,曰:“子野可谓一往有深情。”
王长史登茅山,大恸哭曰:“琅琊王伯舆,终当为情死!”
阮籍时率意独驾,不由路径,车迹所穷,辄痛哭而返。
深于情者,不仅对宇宙人生体会到至深的无名的哀感,扩而充之,可以成为耶稣、释迦的悲天悯人;就是快乐的体验也是深入肺腑,惊心动魄;浅俗薄情的人,不仅不能深哀,且不知所谓真乐:
王右军既去官,与东土人士营山水弋钓之乐。游名山,泛沧海,叹曰,“我卒当以乐死!”
晋人富于这种宇宙的深情,所以在艺术文学上有那样不可企及的成就。顾恺之有三绝:画绝、才绝、痴绝。其痴尤不可及!陶渊明的纯厚天真与侠情,也是后人不能到处。
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山水虚灵化了,也情致化了。陶渊明、谢灵运这般人的山水诗那样的好,是由于他们对于自然有那一股新鲜发现时身入化境浓酣忘我的趣味;他们随手写来,都成妙谛,境与神会,真气扑人。谢灵运的“池塘生春草”也只是新鲜自然而已。然而扩丽大之,体而深之,就能构成一种泛神论宇宙观,作为艺术文学的基础。孙绰《天台山赋》云:“恣语乐以终日,等寂默于不言,浑万象以冥观,兀同体于自然。”又云:“游览既周,体静心闲,害马已去,世事都捐,投刃皆虚,目牛无全,凝想幽岩,朗咏长川。”在这种深厚的自然体验下,产生了王羲之的《兰亭序》,《登大雷岸寄妹书》,陶宏景、吴均的《叙景短札》,郦道元的《水经注》;这些都是最优美的写景文学。
(四)我说魏晋时代人的精神是最哲学的,因为是最解放的、最自由的。支道林好鹤,往郯东■(山+卯)山,有人遗其双鹤。少时翅长欲飞。支意惜之,乃铩其翮。鹤轩翥不复能飞,乃反顾翅垂头,视之如有懊丧之意。林曰:“既有凌霄之姿,何肯为人作耳目近玩!”养令翮成,置使飞去。晋人酷爱自己精神的自由,才能推己及物,有这意义伟大的动作。这种精神上的真自由、真解放,才能把我们的胸襟象一朵花似地展开,接受宇宙和人生的全景,了解它的意义,体会它的深沉的境地。近代哲学上所谓“生命情调”、“宇宙意识”,遂在晋人这超脱的胸襟里萌芽起来(使这时代容易接受和了解佛教大乘思想)。卫玠初欲过江,形神惨悴,语左右曰:“见此茫茫,不觉百端交集,苟未免有情,亦复谁能遣此?”后来初唐陈子昂《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不是从这里脱化出来?而卫玠的一往情深,更令人心恸神伤,寄慨无穷。(然而孔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则觉更哲学,更超然,气象更大。)
谢太傅与王右军曰:“中年伤于哀乐,与亲友别,辄作数日恶。”
人到中年才能深切的体会到人生的意义、责任和问题,反省到人生的究竟,所以哀乐之感得以深沉。但丁的《神曲》起始于中年韵徘徊歧路,是具有深意的。
桓温北征,经金城,见前为琅琊时种柳皆己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条执枝,泫然流泪。
桓温武人,情致如此!庾子山著《枯树赋》,末尾引桓大司马曰;“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逢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他深感到桓温这话的凄美,把它敷演成一首四言的抒情小诗了。
然而王羲之的《兰亭》诗:“仰视碧天际,俯瞰渌水滨。寥阒无涯观,寓目理自陈。大哉造化工,万殊莫不均。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真能代表晋人这纯净的胸襟和深厚的感觉所启示的宇宙观。“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两句尤能写出晋人以新鲜活泼自由自在的心灵领悟这世界,使触着的一切呈露新的灵魂、新的生命。于是“寓目理自陈”,这理不是机械的陈腐的理,乃是活泼泼的宇宙生机中所含至深的理。王羲之另有两句诗云:“争先非吾事,静照在忘求。”“静照”是一切艺术及审美生活的起点。这里,哲学彻悟的生活和审美生活,源头上是一致的。晋人的文学艺术都浸润着这新鲜活泼的“静照在忘求”和“适我无非新”的哲学精神。大诗人陶渊明的“日暮天无云,春风扇微和”,“即事多所欣”,“良辰入奇怀”,写出这丰厚的心灵“触着每秒光阴都成了黄金”。
(五)晋人的“人格的唯美主义”和友谊的重视,培养成为一种高级社交文化如“竹林之游,兰亭禊集”等。玄理的辩论和人物的品藻是这社交的主要内容。因此谈吐措词的隽妙,空前绝后。晋人书札和小品文中隽句天成,俯拾即是。陶渊明的诗句和文句的隽妙,也是这“世说新语时代”底产物。陶渊明散文化的诗句又遥遥地影响着宋代散文化的诗派。苏、黄、米、蔡等人们的书法也力追晋人萧散的风致。但总嫌做作夸张,没有晋人的自然。
(不够地方了,换一楼)
四时之气指的是猴。
四时之气,汉语成语,拼音是sì shí zhī qì,意思是指一年四季的气象,后以“备四时之气”喻指人的气度弘远。出自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德行》。
四时之气的近义词: 死里求生、死中求生
四时之气的反义词: 横生枝节
四时之气的意思: 本指一年四季的气象,后以备四时之气喻指人的气度弘远。
四时之气出处: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德行》:谢太傅绝重褚公,常称褚季野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
四时之气造句:
唐李白《任城县厅壁记》:季野备 四时之气 ,士元非百里之才。
所谓春山艳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淡,冬山惨淡而如睡,此四时之气也。
《灵枢·四时气》:“黄帝问于岐伯曰:夫四时之气,各不同形,百病之起,皆有所生,灸刺之道,何者为定?岐伯答曰:四时之气,各有所在,灸刺之道,得气穴为定。”
《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云:“黄帝曰:愿闻四时之气。岐伯曰: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气之常也,人亦应之。”此为四时之常气。由于四时之气不同,对人的生理、病理影响亦不同。
若人不能应之而发为疾病,***治疗应随时而变,即“春取经血脉分肉之间,甚者深刺之,间者浅刺之。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秋取经俞,邪在腑,取之合。冬取井荥,必深以留之。”***治病贵能顺四时,即所谓“顺天之时,而病可与期。顺者为工,逆者为粗。”
1.陈仲举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为豫章太守,
至,便问徐孺子所在,欲先看之。主薄白:“群情欲府君先入廨。”陈曰:“武
王式商容之闾,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2.周子居常云:“吾时月不见黄叔度,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
3.郭林宗至汝南造袁奉高,车不停轨,鸾不辍轭。诣黄叔度,乃弥日信宿。
人问其故,林宗曰:“叔度汪汪如万顷之陂。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其器深广,
难测量也。”
4.李元礼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欲以天下名教是非为己任。后进之士,有升
其堂者,皆以为登龙门。
5.李元礼尝叹荀淑、锺皓曰:“荀君清识难尚,锺君至德可师。”
6.陈太丘诣荀朗陵,贫俭无仆役,乃使元方将车,季方持杖后从,长文尚小,
载着车中。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馀六龙下食。文若亦小,坐着膝前。
于时太史奏:“***东行。”
7.客有问陈季方:“足下家君太丘,有何功德而荷天下重名?”季方曰:
“吾家君譬如桂树生泰山之阿,上有万仞之高,下有不测之深;上为甘露所沾,
下为渊泉所润。当斯之时,桂树焉知泰山之高,渊泉之深,不知有功德与无也。”
8.陈元方子长文有英才,与季方子孝先,各论其父功德,争之不能决,咨于
太丘,太丘曰:“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
9.荀巨伯远看友人疾,值胡贼攻郡,友人语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
巨伯曰:“远来相视,子令吾去,败义以求生,岂荀巨伯所行邪!”贼既至,谓
巨伯曰:“大军至,一郡尽空,汝何男子,而敢独止?”巨伯曰:“友人有疾,
不忍委之,宁以吾身代友人命。”贼相谓曰:“吾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
遂班军而还,一郡并获全。
10. 华歆遇子弟甚整,虽闲室之内,严若朝典。陈元方兄弟恣柔爱之道。而
二门之里,两不失雍熙之轨焉。
11. 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
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
“子非吾友也!”
12. 王朗每以识度推华歆。歆蜡日,尝集子侄燕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华
说此事,张曰:“王之学华,皆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更远。”
13. 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之。朗曰:“幸尚宽,
何为不可?”后贼追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本所以疑,正为此耳。既已纳
其自讬,宁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
14. 王祥事后母朱夫人甚谨。家有一李树,结子殊好,母恒使守之。时风雨
忽至,祥抱树而泣。祥尝在别床眠,母自往暗斫之。值祥私起,空斫得被。既还,
知母憾之不已,因跪前请死。母于是感悟,爱之如己子。
15. 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
16. 王戎云:“与嵇康居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17. 王戎、和峤同时遭大丧,具以孝称。王鸡骨支床,和哭泣备礼。武帝谓
刘仲雄曰:“卿数省王、和不?闻和哀苦过礼,使人忧之。”仲雄曰:“和峤虽
备礼,神气不损;王戎虽不备礼,而哀毁骨立。臣以和峤生孝,王戎死孝。陛下
不应忧峤,而应忧戎。”
18. 梁王、赵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裴令公岁请二国租钱数百万,以恤
中表之贫者。或讥之曰:“何以乞物行惠?”裴曰:“损有馀,补不足,天之道
也。”
19. 王戎云:“太保居在正始中,不在能言之流。及与之言,理中清远,将
无以德掩其言。”
20. 王安丰遭艰,至性过人。裴令往吊之,曰:“若使一恸果能伤人,浚冲
必不免灭性之讥。”
21. 王戎父浑有令名,官至凉州刺史。浑薨,所历九郡义故,怀其德惠,相
率致赙数百万,戎悉不受。
22. 刘道真尝为徒,扶风王骏以五百疋布赎之,既而用为从事中郎。当时以
为美事。
23. 王平子、胡毋彦国诸人,皆以任放为达,或有者。乐广笑曰:“名
教中自有乐地,何为乃尔也?”
24. 郗公值永嘉丧乱,在乡里甚穷馁。乡人以公名德,传共饴之。公常携兄
子迈及外生周翼二小儿往食。乡人曰:“各自饥困,以君之贤,欲共济君耳,恐
不能兼有所存。”公于是独往食,辄含饭两颊边,还,吐与二儿。后并得存,同
过江。郗公亡,翼为剡县,解职归,席苫于公灵床头,心丧终三年。
25. 顾荣在洛阳,尝应人请,觉行炙人有欲炙之色,因辍己施焉。同坐嗤之。
荣曰:“岂有终日执之,而不知其味者乎?”后遭乱渡江,每经危急,常有一人
左右己,问其所以,乃受炙人也。
26. 祖光禄少孤贫,性至孝,常自为母炊爨作食。王平北闻其佳名,以两婢
饷之,因取为中郎。有人戏之者曰:“奴价倍婢。”祖云:“百里奚亦何必轻于
五羖之皮邪?”
27. 周镇罢临川郡还都,未及上,住泊青溪渚,王丞相往看之。时夏月,暴
雨卒至,舫至狭小,而又大漏,殆无复坐处。王曰:“胡威之清,何以过此!”
即启用为吴兴郡。
28. 邓攸始避难,于道中弃己子,全***。既过江,取一妾,甚宠爱。历年
后讯其所由,妾具说是北人遭乱,忆父母姓名,乃攸之甥也。攸素有德业,言行
无玷,闻之哀恨终身,遂不复畜妾。
29. 王长豫为人谨顺,事亲尽色养之孝。丞相见长豫辄喜,见敬豫辄嗔。长
豫与丞相语,恒以慎密为端。丞相还台,及行,未尝不送至车后。恒与曹夫人并
当箱箧。长豫亡后,丞相还台,登车后,哭至台门。曹夫人作簏,封而不忍开。
30. 桓常侍闻人道深公者,辄曰:“此公既有宿名,加先达知称,又与先人
至交,不宜说之。”
31. 庾公乘马有的卢,或语令卖去。庾云:“卖之必有买者,即当害其主。
宁可不安己而移于他人哉?昔孙叔敖杀两头蛇以为后人,古之美谈,效之,不亦
达乎?”
32. 阮光禄在剡,曾有好车,借者无不皆给。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
阮后闻之,叹曰:“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遂焚之。
33. 谢奕作剡令,有一老翁犯法,谢以醇酒罚之,乃至过醉而尤未已。太傅
时年七八岁,着青布绔,在兄膝边坐,谏曰:“阿兄,老翁可念,何可作此。”
奕于是改容曰:“阿奴欲放去邪?”遂遣之。
34. 谢太傅绝重褚公,常称“褚季野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
35. 刘尹在郡,临终绵惙,闻阁下祠神鼓舞。正色曰:“莫得*祀!”外
请杀车中牛祭神。真长曰:“丘之祷久矣,勿复为烦。”
36. 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那得初不见君教儿?”答曰:“我常自教儿。”
37. 晋简文为抚军时,所坐床上尘不听拂,见鼠行迹,视以为佳。有参军见
鼠白日行,以手板批杀之,抚军意色不说。门下起弹,教曰:“鼠被害,尚不能
忘怀;今复以鼠损人,无乃不可乎?”
38. 范宣年八岁,后园挑菜,误伤指,大啼。人问:“痛邪?”答曰:“非
为痛,身体发肤,不敢毁伤,是以啼耳!”宣洁行廉约,韩豫章遗绢百匹,不受。
减五十匹,复不受。如是减半,遂至一匹,既终不受。韩后与范同载,就车中裂
二丈与范,云:“人宁可使妇无裈邪?”范笑而受之。
39. 王子敬病笃,道家上章应首过,问子敬:“由来有何异同得失?”子敬
云:“不觉有馀事,惟忆与郗家离婚。”
40. 殷仲堪既为荆州,值水,俭食,常五碗盘,外无馀肴。饭粒脱落盘席间,
辄拾以啖之。虽欲率物,亦缘其性真素。每语子弟云:“勿以我受任方州,云我
豁平昔时意。今吾处之不易。贫者士之常,焉得登枝而捐其本!尔曹其存之。”
41. 初,桓南郡、杨广共说殷荆州,宜夺殷觊南蛮以自树。觊亦即晓其旨。
尝因行散,率尔去下舍,便不复还,内外无预知者。意色萧然,远同斗生之无愠。
时论以此多之。
42. 王仆射在江州,为殷、桓所逐,奔窜豫章,存亡未测。王绥在都,既忧
戚在貌,居处饮食,每事有降。时人谓为“试守孝子”。
43. 桓南郡既破殷荆州,收殷将佐十许人,咨议罗企生亦在焉。桓素待企生
厚,将有所戮,先遣人语云:“若谢我,当释罪。”企生答曰:“为殷荆州吏,
今荆州奔亡,存亡未判,我何颜谢桓公?”既出市,桓又遣人问:“欲何言?”
答曰:“昔晋文王杀嵇康,而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桓亦如言
宥之。桓先曾以一羔裘与企生母胡,胡时在豫章,企生问至,即日焚裘。
44. 王恭从会稽还,王大看之。见其坐六尺簟,因语恭:“卿东来,故应有
此物,可以一领及我。”恭无言。大去后,既举所坐者送之。既无馀席,便坐荐
上。后大闻之甚惊,曰:“吾本谓卿多,故求耳。”对曰:“丈人不悉恭,恭作
人无长物。”
45. 吴郡陈遗,家至孝,母好食铛底焦饭。遗作郡主簿,恒装一囊,每煮食,
辄贮录焦饭,归以遗母。后值孙恩贼出吴郡,袁府郡即日便征,遗已聚敛得数斗
焦饭,未展归家,遂带以从军。战于沪渎,败。军人溃散,逃走山泽,皆多饥死,
遗独以焦饭得活。时人以为纯孝之报也。
46. 孔仆射为孝武侍中,豫蒙眷接烈宗山陵。孔时为太常,形素羸瘦,着重
服,竟日涕泗流涟,见者以为真孝子。
47. 吴道助、附子兄弟,居在丹阳郡。后遭母童夫人艰,朝夕哭临。及思至,
宾客吊省,号踊哀绝,路人为之落泪。韩康伯时为丹阳尹,母殷在郡,每闻二吴
之哭,辄为凄恻。语康伯曰:“汝若为选官,当好料理此人。”康伯亦甚相知。
韩后果为吏部尚书。大吴不免哀制,小吴遂大贵达。
48殷、谢诸人共集。谢因问殷:「眼往属万形,万形来入眼不?」
49人有问殷中军:「何以将得位而梦棺器,将得财而梦矢秽?」殷曰:「官本是臭
腐,所以将得而梦棺尸;财本是粪土,所以将得而梦秽污。」时人以为名通。
50殷中军被废东阳,始看佛经。初视维摩诘,疑般若波罗密太多;后见小品,恨此语
少。
51支道林、殷渊源俱在相王许。相王谓二人:「可试一交言。而才性殆是渊源崤、函
之固,君其慎焉!」支初作,改辄远之;数四交,不觉入其玄中。相王抚肩笑曰:「此自是
其胜场,安可争锋!」
52谢公因子弟集聚,问:「毛诗何句最佳?」遏称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
我来思,雨雪霏霏。』」公曰:「『□(讠于)谟定命,远猷辰告。』」谓:「此句偏有雅
人深致。」
53张凭举孝廉,出都,负其才气,谓必参时彦。欲诣刘尹,乡里及同举者共笑之。张
遂诣刘,刘洗涤料事,处之下坐,唯通寒暑,神意不接。张欲自发无端。顷之,长史诸贤来
清言,客主有不通处,张乃遥于末坐判之,言约旨远,足畅彼我之怀,一坐皆惊。真长延之
上坐,清言弥日,因留宿至晓。张退,刘曰:「卿且去,正当取卿共诣抚军。」张还船,同
侣问何处宿,张笑而不答。须臾,真长遣传教觅张孝廉船,同侣惋愕。即同载诣抚军。至
门,刘前进谓抚军曰:「下官今日为公得一太常博士妙选。」既前,抚军与之话言,咨嗟称
善,曰:「张凭勃□(穴卒)为理窟。」即用为太常博士。
54汰法师云:「『六通』、『三明』同归,正异名耳。」
55支道林、许、谢盛德,共集王家,谢顾诸人曰:「今日可谓彦会,时既不可留,此
集固亦难常,当共言咏,以写其怀。」许便问主人:「有庄子不?」正得鱼父一篇。谢看
题,便各使四坐通。支道林先通,作七百许语,叙致精丽,才藻奇拔,众咸称善。于是四坐
各言怀毕。谢问曰:「卿等尽不?」皆曰:「今日之言,少不自竭。」谢后粗难,因自叙其
意,作万余语,才峰秀逸,既自难干,加意气凝托,萧然自得,四坐莫不厌心。支谓谢曰:
「君一往奔诣,故复自佳耳。」
56殷中军、孙安国、王、谢能言诸贤,悉在会稽王许,殷与孙共论易象妙于见形,孙
语道合,意气干云,一坐咸不安孙理,而辞不能屈。会稽王慨然叹曰:「使真长来,故应有
以制彼。」即迎真长,孙意己不如。真长既至,先令孙自叙本理,孙粗说己语,亦觉殊不及
向。刘便作二百许语,辞难简切,孙理遂屈。一坐同时抚掌而笑,称美良久。
57僧意在瓦官寺中,王苟子来,与共语,便使其唱理。意谓王曰:「圣人有情不?」
王曰:「无。」重问曰:「圣人如柱邪?」王曰:「如筹算,虽无情,运之者有情。」僧意
云:「谁运圣人邪?」苟子不得答而去。
58司马太傅问谢车骑:「惠子其书五车,何以无一言入玄?」谢曰:「故当是其妙处
不传。」
59殷中军被废,徙东阳,大读佛经,皆精解。唯至「事数」处不解。遇见一道人,问
所谶,便释然。
60殷仲堪精核玄论,人谓莫不研究。殷乃叹曰:「使我解四本,谈不翅尔。」
61殷荆州曾问远公:「易以何为体?」答曰:「易以感为体。」殷曰:「铜山西崩,
灵钟东应,便是易耶?」远公笑而不答。
62羊孚弟娶王永言女,及王家见婿,孚送弟俱往。时永言父东阳尚在,殷仲堪是东阳
女婿,亦在坐。孚雅善理义,乃与仲堪道齐物,殷难之。羊云:「君四番后当得见同。」殷
笑曰:「乃可得尽,何必相同。」乃至四番后一通。殷咨嗟曰:「仆便无以相异。」叹为新
拔者久之。
63殷仲堪云:「三日不读道德经,便觉舌本间强。」
64提婆初至,为东亭第讲阿毗昙。始发讲,坐裁半,僧弥便云:「都已晓。」即于坐
分数四有意道人,更就余屋自讲。提婆讲竟,东亭问法冈道人曰:「***都未解,阿弥那得
已解?所得云何?」曰:「大略全是,故当小未精核耳。」
65桓南郡与殷荆州共谈,每相攻难。年余后但一两番,桓自叹才思转退,殷云:「此
乃是君转解。」
66文帝尝令东阿王七步作诗,不成者行***。应声便为诗曰:「煮豆持作羹,漉菽以
为汁。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惭色。
67魏朝封晋文王为公,备礼九锡,文王固让不受。公卿将校当诣府敦喻。司空郑冲驰
遣信就阮籍求文。籍时在袁孝尼家,宿醉扶起,书札为之,无所点定,乃写付使。时人以为
神笔。
68左太冲作三都赋初成,时人互有讥訾,思意不惬。后示张公,张曰:「此二京可
三。然君文未重于世,宜以经高名之士。」思乃询求于皇甫谧,谧见之嗟叹,
遂为作叙。于是先相非贰者,莫不敛衽赞述焉。
69刘伶著酒德颂,意气所寄。
70乐令善于清言,而不长于手笔。将让河南尹,请潘岳为表。潘云:「可作耳,要当
得君意。」乐为述己所以为让,标位二百许语,潘直取错综,便成名笔。时人咸云:「若乐
不***潘之文,潘不取乐之旨,则无以成斯矣。」
71夏侯湛作周诗成,示潘安仁,安仁曰:「此非徒温雅,乃别见孝悌之性。」潘因此
遂作家风诗。
72孙子荆除妇服,作诗以示王武子。王曰:「未知文生于情,情生于文?览之凄然,
增伉俪之重。」
73太叔广甚辩给,而挚仲治长于翰墨,俱为列卿。每至公坐,广谈,仲治不能对;
退,着笔难广,广又不能答。
74江左殷太常父子,并能言理,亦有辩讷之异。扬州口谈至剧,太常辄云:「汝更思
吾论。」
75庾子嵩作意赋成,从子文康见,问曰:「若有意邪,非赋之所尽;若无意邪,复何
所赋?」答曰:「正在有意无意之间。」
76郭景纯诗云:「林无静树,川无停流。」阮孚云:「泓峥萧瑟,实不可言。每读此
文,辄觉神超形越。」
77庾阐始作扬都赋,道温、庾云:「温挺义之标,庾作民之望。方响则金声,比德则
玉亮。」庾公闻赋成,求看,兼赠贶之。阐更改「望」为「俊」,以「亮」为「润」云。
78孙兴公作庾公诔,袁羊曰:「见此张缓。」于时以为名赏。
79庾仲初作扬都赋成,以呈庾亮。亮以亲族之怀,大为其名价云:「可三二京、四三
都。」于此***竞写,都下纸为之贵。谢太傅云:「不得尔,此是屋下架屋耳,事事拟学,
而不免俭狭。」
80习凿齿史才不常,宣武甚器之,未三十,便用为荆州治中。凿齿谢笺亦云:「不遇
明公,荆州老从事耳!」后至都见简文,返命,宣武问:「见相王何如?」答云:「一生不
曾见此人。」从此忤旨,出为衡阳郡,性理遂错。于病中犹作汉晋春秋,品评卓逸。
81孙兴公云:「三都、二京,五经鼓吹。」
82谢太傅问主簿陆退:「张凭何以作母诔,而不作父诔?」退答曰:「故当是丈夫之
德,表于事行;妇人之美,非诔不显。」
83王敬仁年十三作贤人论,长史送示真长,真长答云:「见敬仁所作论,便足参微
言。」
84孙兴公云:「潘文烂若披锦,无处不善;陆文若排沙简金,往往见宝。」
85简文称许掾云:「玄度五言诗,可谓妙绝时人。」
86孙兴公作天台赋成,以示范荣期,云:「卿试掷地,要作金石声。」范曰:「恐子
之金石,非宫商中声。」然每至佳句,辄云:「应是我辈语。」
1.陈仲举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为豫章太守,
至,便问徐孺子所在,欲先看之。主薄白:“群情欲府君先入廨。”陈曰:“武
王式商容之闾,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2.周子居常云:“吾时月不见黄叔度,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
3.郭林宗至汝南造袁奉高,车不停轨,鸾不辍轭。诣黄叔度,乃弥日信宿。
人问其故,林宗曰:“叔度汪汪如万顷之陂。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其器深广,
难测量也。”
4.李元礼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欲以天下名教是非为己任。后进之士,有升
其堂者,皆以为登龙门。
5.李元礼尝叹荀淑、锺皓曰:“荀君清识难尚,锺君至德可师。”
6.陈太丘诣荀朗陵,贫俭无仆役,乃使元方将车,季方持杖后从,长文尚小,
载着车中。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馀六龙下食。文若亦小,坐着膝前。
于时太史奏:“***东行。”
7.客有问陈季方:“足下家君太丘,有何功德而荷天下重名?”季方曰:
“吾家君譬如桂树生泰山之阿,上有万仞之高,下有不测之深;上为甘露所沾,
下为渊泉所润。当斯之时,桂树焉知泰山之高,渊泉之深,不知有功德与无也。”
8.陈元方子长文有英才,与季方子孝先,各论其父功德,争之不能决,咨于
太丘,太丘曰:“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
9.荀巨伯远看友人疾,值胡贼攻郡,友人语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
巨伯曰:“远来相视,子令吾去,败义以求生,岂荀巨伯所行邪!”贼既至,谓
巨伯曰:“大军至,一郡尽空,汝何男子,而敢独止?”巨伯曰:“友人有疾,
不忍委之,宁以吾身代友人命。”贼相谓曰:“吾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
遂班军而还,一郡并获全。
10. 华歆遇子弟甚整,虽闲室之内,严若朝典。陈元方兄弟恣柔爱之道。而
二门之里,两不失雍熙之轨焉。
11. 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
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
“子非吾友也!”
12. 王朗每以识度推华歆。歆蜡日,尝集子侄燕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华
说此事,张曰:“王之学华,皆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更远。”
13. 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之。朗曰:“幸尚宽,
何为不可?”后贼追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本所以疑,正为此耳。既已纳
其自讬,宁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
14. 王祥事后母朱夫人甚谨。家有一李树,结子殊好,母恒使守之。时风雨
忽至,祥抱树而泣。祥尝在别床眠,母自往暗斫之。值祥私起,空斫得被。既还,
知母憾之不已,因跪前请死。母于是感悟,爱之如己子。
15. 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
16. 王戎云:“与嵇康居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17. 王戎、和峤同时遭大丧,具以孝称。王鸡骨支床,和哭泣备礼。武帝谓
刘仲雄曰:“卿数省王、和不?闻和哀苦过礼,使人忧之。”仲雄曰:“和峤虽
备礼,神气不损;王戎虽不备礼,而哀毁骨立。臣以和峤生孝,王戎死孝。陛下
不应忧峤,而应忧戎。”
18. 梁王、赵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裴令公岁请二国租钱数百万,以恤
中表之贫者。或讥之曰:“何以乞物行惠?”裴曰:“损有馀,补不足,天之道
也。”
19. 王戎云:“太保居在正始中,不在能言之流。及与之言,理中清远,将
无以德掩其言。”
20. 王安丰遭艰,至性过人。裴令往吊之,曰:“若使一恸果能伤人,浚冲
必不免灭性之讥。”
21. 王戎父浑有令名,官至凉州刺史。浑薨,所历九郡义故,怀其德惠,相
率致赙数百万,戎悉不受。
22. 刘道真尝为徒,扶风王骏以五百疋布赎之,既而用为从事中郎。当时以
为美事。
23. 王平子、胡毋彦国诸人,皆以任放为达,或有者。乐广笑曰:“名
教中自有乐地,何为乃尔也?”
24. 郗公值永嘉丧乱,在乡里甚穷馁。乡人以公名德,传共饴之。公常携兄
子迈及外生周翼二小儿往食。乡人曰:“各自饥困,以君之贤,欲共济君耳,恐
不能兼有所存。”公于是独往食,辄含饭两颊边,还,吐与二儿。后并得存,同
过江。郗公亡,翼为剡县,解职归,席苫于公灵床头,心丧终三年。
25. 顾荣在洛阳,尝应人请,觉行炙人有欲炙之色,因辍己施焉。同坐嗤之。
荣曰:“岂有终日执之,而不知其味者乎?”后遭乱渡江,每经危急,常有一人
左右己,问其所以,乃受炙人也。
26. 祖光禄少孤贫,性至孝,常自为母炊爨作食。王平北闻其佳名,以两婢
饷之,因取为中郎。有人戏之者曰:“奴价倍婢。”祖云:“百里奚亦何必轻于
五羖之皮邪?”
27. 周镇罢临川郡还都,未及上,住泊青溪渚,王丞相往看之。时夏月,暴
雨卒至,舫至狭小,而又大漏,殆无复坐处。王曰:“胡威之清,何以过此!”
即启用为吴兴郡。
28. 邓攸始避难,于道中弃己子,全***。既过江,取一妾,甚宠爱。历年
后讯其所由,妾具说是北人遭乱,忆父母姓名,乃攸之甥也。攸素有德业,言行
无玷,闻之哀恨终身,遂不复畜妾。
29. 王长豫为人谨顺,事亲尽色养之孝。丞相见长豫辄喜,见敬豫辄嗔。长
豫与丞相语,恒以慎密为端。丞相还台,及行,未尝不送至车后。恒与曹夫人并
当箱箧。长豫亡后,丞相还台,登车后,哭至台门。曹夫人作簏,封而不忍开。
30. 桓常侍闻人道深公者,辄曰:“此公既有宿名,加先达知称,又与先人
至交,不宜说之。”
31. 庾公乘马有的卢,或语令卖去。庾云:“卖之必有买者,即当害其主。
宁可不安己而移于他人哉?昔孙叔敖杀两头蛇以为后人,古之美谈,效之,不亦
达乎?”
32. 阮光禄在剡,曾有好车,借者无不皆给。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
阮后闻之,叹曰:“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遂焚之。
33. 谢奕作剡令,有一老翁犯法,谢以醇酒罚之,乃至过醉而尤未已。太傅
时年七八岁,着青布绔,在兄膝边坐,谏曰:“阿兄,老翁可念,何可作此。”
奕于是改容曰:“阿奴欲放去邪?”遂遣之。
34. 谢太傅绝重褚公,常称“褚季野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
35. 刘尹在郡,临终绵惙,闻阁下祠神鼓舞。正色曰:“莫得*祀!”外
请杀车中牛祭神。真长曰:“丘之祷久矣,勿复为烦。”
36. 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那得初不见君教儿?”答曰:“我常自教儿。”
37. 晋简文为抚军时,所坐床上尘不听拂,见鼠行迹,视以为佳。有参军见
鼠白日行,以手板批杀之,抚军意色不说。门下起弹,教曰:“鼠被害,尚不能
忘怀;今复以鼠损人,无乃不可乎?”
38. 范宣年八岁,后园挑菜,误伤指,大啼。人问:“痛邪?”答曰:“非
为痛,身体发肤,不敢毁伤,是以啼耳!”宣洁行廉约,韩豫章遗绢百匹,不受。
减五十匹,复不受。如是减半,遂至一匹,既终不受。韩后与范同载,就车中裂
二丈与范,云:“人宁可使妇无裈邪?”范笑而受之。
39. 王子敬病笃,道家上章应首过,问子敬:“由来有何异同得失?”子敬
云:“不觉有馀事,惟忆与郗家离婚。”
40. 殷仲堪既为荆州,值水,俭食,常五碗盘,外无馀肴。饭粒脱落盘席间,
辄拾以啖之。虽欲率物,亦缘其性真素。每语子弟云:“勿以我受任方州,云我
豁平昔时意。今吾处之不易。贫者士之常,焉得登枝而捐其本!尔曹其存之。”
41. 初,桓南郡、杨广共说殷荆州,宜夺殷觊南蛮以自树。觊亦即晓其旨。
尝因行散,率尔去下舍,便不复还,内外无预知者。意色萧然,远同斗生之无愠。
时论以此多之。
42. 王仆射在江州,为殷、桓所逐,奔窜豫章,存亡未测。王绥在都,既忧
戚在貌,居处饮食,每事有降。时人谓为“试守孝子”。
43. 桓南郡既破殷荆州,收殷将佐十许人,咨议罗企生亦在焉。桓素待企生
厚,将有所戮,先遣人语云:“若谢我,当释罪。”企生答曰:“为殷荆州吏,
今荆州奔亡,存亡未判,我何颜谢桓公?”既出市,桓又遣人问:“欲何言?”
答曰:“昔晋文王杀嵇康,而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桓亦如言
宥之。桓先曾以一羔裘与企生母胡,胡时在豫章,企生问至,即日焚裘。
44. 王恭从会稽还,王大看之。见其坐六尺簟,因语恭:“卿东来,故应有
此物,可以一领及我。”恭无言。大去后,既举所坐者送之。既无馀席,便坐荐
上。后大闻之甚惊,曰:“吾本谓卿多,故求耳。”对曰:“丈人不悉恭,恭作
人无长物。”
45. 吴郡陈遗,家至孝,母好食铛底焦饭。遗作郡主簿,恒装一囊,每煮食,
辄贮录焦饭,归以遗母。后值孙恩贼出吴郡,袁府郡即日便征,遗已聚敛得数斗
焦饭,未展归家,遂带以从军。战于沪渎,败。军人溃散,逃走山泽,皆多饥死,
遗独以焦饭得活。时人以为纯孝之报也。
46. 孔仆射为孝武侍中,豫蒙眷接烈宗山陵。孔时为太常,形素羸瘦,着重
服,竟日涕泗流涟,见者以为真孝子。
47. 吴道助、附子兄弟,居在丹阳郡。后遭母童夫人艰,朝夕哭临。及思至,
宾客吊省,号踊哀绝,路人为之落泪。韩康伯时为丹阳尹,母殷在郡,每闻二吴
之哭,辄为凄恻。语康伯曰:“汝若为选官,当好料理此人。”康伯亦甚相知。
韩后果为吏部尚书。大吴不免哀制,小吴遂大贵达。
48殷、谢诸人共集。谢因问殷:「眼往属万形,万形来入眼不?」
49人有问殷中军:「何以将得位而梦棺器,将得财而梦矢秽?」殷曰:「官本是臭
腐,所以将得而梦棺尸;财本是粪土,所以将得而梦秽污。」时人以为名通。
50殷中军被废东阳,始看佛经。初视维摩诘,疑般若波罗密太多;后见小品,恨此语
少。
51支道林、殷渊源俱在相王许。相王谓二人:「可试一交言。而才性殆是渊源崤、函
之固,君其慎焉!」支初作,改辄远之;数四交,不觉入其玄中。相王抚肩笑曰:「此自是
其胜场,安可争锋!」
52谢公因子弟集聚,问:「毛诗何句最佳?」遏称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
我来思,雨雪霏霏。』」公曰:「『□(讠于)谟定命,远猷辰告。』」谓:「此句偏有雅
人深致。」
53张凭举孝廉,出都,负其才气,谓必参时彦。欲诣刘尹,乡里及同举者共笑之。张
遂诣刘,刘洗涤料事,处之下坐,唯通寒暑,神意不接。张欲自发无端。顷之,长史诸贤来
清言,客主有不通处,张乃遥于末坐判之,言约旨远,足畅彼我之怀,一坐皆惊。真长延之
上坐,清言弥日,因留宿至晓。张退,刘曰:「卿且去,正当取卿共诣抚军。」张还船,同
侣问何处宿,张笑而不答。须臾,真长遣传教觅张孝廉船,同侣惋愕。即同载诣抚军。至
门,刘前进谓抚军曰:「下官今日为公得一太常博士妙选。」既前,抚军与之话言,咨嗟称
善,曰:「张凭勃□(穴卒)为理窟。」即用为太常博士。
54汰法师云:「『六通』、『三明』同归,正异名耳。」
55支道林、许、谢盛德,共集王家,谢顾诸人曰:「今日可谓彦会,时既不可留,此
集固亦难常,当共言咏,以写其怀。」许便问主人:「有庄子不?」正得鱼父一篇。谢看
题,便各使四坐通。支道林先通,作七百许语,叙致精丽,才藻奇拔,众咸称善。于是四坐
各言怀毕。谢问曰:「卿等尽不?」皆曰:「今日之言,少不自竭。」谢后粗难,因自叙其
意,作万余语,才峰秀逸,既自难干,加意气凝托,萧然自得,四坐莫不厌心。支谓谢曰:
「君一往奔诣,故复自佳耳。」
56殷中军、孙安国、王、谢能言诸贤,悉在会稽王许,殷与孙共论易象妙于见形,孙
语道合,意气干云,一坐咸不安孙理,而辞不能屈。会稽王慨然叹曰:「使真长来,故应有
以制彼。」即迎真长,孙意己不如。真长既至,先令孙自叙本理,孙粗说己语,亦觉殊不及
向。刘便作二百许语,辞难简切,孙理遂屈。一坐同时抚掌而笑,称美良久。
57僧意在瓦官寺中,王苟子来,与共语,便使其唱理。意谓王曰:「圣人有情不?」
王曰:「无。」重问曰:「圣人如柱邪?」王曰:「如筹算,虽无情,运之者有情。」僧意
云:「谁运圣人邪?」苟子不得答而去。
58司马太傅问谢车骑:「惠子其书五车,何以无一言入玄?」谢曰:「故当是其妙处
不传。」
59殷中军被废,徙东阳,大读佛经,皆精解。唯至「事数」处不解。遇见一道人,问
所谶,便释然。
60殷仲堪精核玄论,人谓莫不研究。殷乃叹曰:「使我解四本,谈不翅尔。」
61殷荆州曾问远公:「易以何为体?」答曰:「易以感为体。」殷曰:「铜山西崩,
灵钟东应,便是易耶?」远公笑而不答。
62羊孚弟娶王永言女,及王家见婿,孚送弟俱往。时永言父东阳尚在,殷仲堪是东阳
女婿,亦在坐。孚雅善理义,乃与仲堪道齐物,殷难之。羊云:「君四番后当得见同。」殷
笑曰:「乃可得尽,何必相同。」乃至四番后一通。殷咨嗟曰:「仆便无以相异。」叹为新
拔者久之。
63殷仲堪云:「三日不读道德经,便觉舌本间强。」
64提婆初至,为东亭第讲阿毗昙。始发讲,坐裁半,僧弥便云:「都已晓。」即于坐
分数四有意道人,更就余屋自讲。提婆讲竟,东亭问法冈道人曰:「***都未解,阿弥那得
已解?所得云何?」曰:「大略全是,故当小未精核耳。」
65桓南郡与殷荆州共谈,每相攻难。年余后但一两番,桓自叹才思转退,殷云:「此
乃是君转解。」
66文帝尝令东阿王七步作诗,不成者行***。应声便为诗曰:「煮豆持作羹,漉菽以
为汁。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惭色。
67魏朝封晋文王为公,备礼九锡,文王固让不受。公卿将校当诣府敦喻。司空郑冲驰
遣信就阮籍求文。籍时在袁孝尼家,宿醉扶起,书札为之,无所点定,乃写付使。时人以为
神笔。
68左太冲作三都赋初成,时人互有讥訾,思意不惬。后示张公,张曰:「此二京可
三。然君文未重于世,宜以经高名之士。」思乃询求于皇甫谧,谧见之嗟叹,
遂为作叙。于是先相非贰者,莫不敛衽赞述焉。
69刘伶著酒德颂,意气所寄。
70乐令善于清言,而不长于手笔。将让河南尹,请潘岳为表。潘云:「可作耳,要当
得君意。」乐为述己所以为让,标位二百许语,潘直取错综,便成名笔。时人咸云:「若乐
不***潘之文,潘不取乐之旨,则无以成斯矣。」
71夏侯湛作周诗成,示潘安仁,安仁曰:「此非徒温雅,乃别见孝悌之性。」潘因此
遂作家风诗。
72孙子荆除妇服,作诗以示王武子。王曰:「未知文生于情,情生于文?览之凄然,
增伉俪之重。」
73太叔广甚辩给,而挚仲治长于翰墨,俱为列卿。每至公坐,广谈,仲治不能对;
退,着笔难广,广又不能答。
74江左殷太常父子,并能言理,亦有辩讷之异。扬州口谈至剧,太常辄云:「汝更思
吾论。」
75庾子嵩作意赋成,从子文康见,问曰:「若有意邪,非赋之所尽;若无意邪,复何
所赋?」答曰:「正在有意无意之间。」
76郭景纯诗云:「林无静树,川无停流。」阮孚云:「泓峥萧瑟,实不可言。每读此
文,辄觉神超形越。」
77庾阐始作扬都赋,道温、庾云:「温挺义之标,庾作民之望。方响则金声,比德则
玉亮。」庾公闻赋成,求看,兼赠贶之。阐更改「望」为「俊」,以「亮」为「润」云。
78孙兴公作庾公诔,袁羊曰:「见此张缓。」于时以为名赏。
79庾仲初作扬都赋成,以呈庾亮。亮以亲族之怀,大为其名价云:「可三二京、四三
都。」于此***竞写,都下纸为之贵。谢太傅云:「不得尔,此是屋下架屋耳,事事拟学,
而不免俭狭。」
80习凿齿史才不常,宣武甚器之,未三十,便用为荆州治中。凿齿谢笺亦云:「不遇
明公,荆州老从事耳!」后至都见简文,返命,宣武问:「见相王何如?」答云:「一生不
曾见此人。」从此忤旨,出为衡阳郡,性理遂错。于病中犹作汉晋春秋,品评卓逸。
81孙兴公云:「三都、二京,五经鼓吹。」
82谢太傅问主簿陆退:「张凭何以作母诔,而不作父诔?」退答曰:「故当是丈夫之
德,表于事行;妇人之美,非诔不显。」
83王敬仁年十三作贤人论,长史送示真长,真长答云:「见敬仁所作论,便足参微
言。」
84孙兴公云:「潘文烂若披锦,无处不善;陆文若排沙简金,往往见宝。」
85简文称许掾云:「玄度五言诗,可谓妙绝时人。」
86孙兴公作天台赋成,以示范荣期,云:「卿试掷地,要作金石声。」范曰:「恐子
之金石,非宫商中声。」然每至佳句,辄云:「应是我辈语。」
87桓公见谢安石作简文谥议,看竟,掷与坐上诸客曰:「此是安石碎金。」
88袁虎少贫,尝为人佣载运租。谢镇西经船行,其夜清风朗月,闻江渚间估客船上有
咏诗声,甚有情致;所咏五言,又其所未尝闻,叹美不能已。即遣委曲讯问,乃是袁自咏其
所作咏史诗。因此相要,大相赏得。
89孙兴公云:「潘文浅而净,陆文深而芜。」
90裴郎作语林,始出,大为远近所传。时流年少,无不传写,各有一通。载王东亭作
经王公酒垆下赋,甚有才情。
91谢万作八贤论,与孙兴公往反,小有利钝。谢后出以示顾君齐,顾曰:「我亦作,
知卿当无所名。」
92桓宣武命袁彦伯作北征赋,既成,公与时贤共看,咸嗟叹之。时王□(王旬)在
坐,云:「恨少一句。得『写』字足韵,当佳。」袁即于坐揽笔益云:「感不绝于余心,溯
流风而独写。」公谓王曰:「当今不得不以此事推袁。」
93孙兴公道:「曹辅佐才如白地明光锦,裁为负版绔,非无文***,酷无裁制。」
94袁彦伯作名士传成,见谢公,公笑曰:「我尝与诸人道江北事,特作狡狯耳,彦伯
遂以著书。」
95王东亭到桓公吏,既伏阁下,桓令人窃取其白事,东亭即于阁下另作,无复向一
字。
96桓宣武北征,袁虎时从,被责免官。会须露布文,唤袁倚马前令作。手不辍笔,俄
得七纸,殊可观。东亭在侧,极叹其才。袁虎云:「当令齿舌间得利。」
***袁宏始作东征赋,都不道陶公。胡奴诱之狭室中,临以白刃,曰:「先公勋业如
是!君作东征赋,云何相忽略?」宏窘蹙无计,便答:「我大道公,何以云无?」有诵曰:
「精金百炼,在割能断。功则治人,职思靖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
98或问顾长康:「君筝赋何如嵇康琴赋?」顾曰:「不赏者,作后出相遗。深识者,
亦以高奇见贵。」
99殷仲文天才宏赡,而读书不甚广博,亮叹曰:「若使殷仲文读书半袁豹,才不减班
固。」
100羊孚作雪赞云:「资清以化,乘气以霏。遇象能鲜,即洁成辉。」桓胤遂以书
扇。
101王孝伯在京,行散至其弟王睹户前,问:「古诗中何句为最?」睹思未答。孝伯咏
「『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此句为佳。」
102桓玄尝登江陵城南楼云:「我今欲为王孝伯作诔。」因吟啸良久,随而下笔。一坐
之间,诔以之成。
103桓玄初并西夏,领荆、江二州、二府、一国。于时始雪,五处俱贺,五版
并入。玄在听事上,版至,即答版后,皆粲然成章,不相揉杂。
104桓玄下都,羊孚时为兖州别驾,从京来诣门,笺曰:「自顷世故睽离,心事沦蕴。
明公启晨光于积晦,澄百流以一源。」桓见笺,驰唤前,云:「子道,子道,来何迟!」即
用为记室参军。孟昶为刘牢之主簿,诣门谢,见云:「羊侯,羊侯,百口赖卿。」
说实话,你这个问题难度也忒大了,共有36篇,我看的是古籍出版社的有注释和翻译,整整研究了10个月.你自己看把.
上卷
德行第一
1陈仲举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为豫章太守,至,便问徐孺子所在,欲先看之。主薄白:「群情欲府君先入廨。」陈曰:「武王式商容之闾,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2周子居常云:「吾时月不见黄叔度,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
3郭林宗至汝南,造袁奉高,车不停轨,鸾不辍轭;诣黄叔度,乃弥日信宿。人问其故,林宗曰:「叔度汪汪如万顷之陂,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其器深广,难测量也。」
4李元礼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欲以天下名教是非为己任。后进之士,有升其堂者,皆以为登龙门。
5李元礼尝叹荀淑、锺皓曰:「荀君清识难尚,锺君至德可师。」
6陈太丘诣荀朗陵,贫俭无仆役,乃使元方将车,季方持杖后从,长文尚小,载着车中。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余六龙下食,文若亦小,坐着膝前。于时太史奏:「***东行。」
7客有问陈季方:「足下家君太丘,有何功德,而荷天下重名?」季方曰:「吾家君譬如桂树生泰山之阿,上有万仞之高,下有不测之深;上为甘露所沾,下为渊泉所润。当斯之时,桂树焉知泰山之高,渊泉之深?不知有功德与无也。」
8陈元方子长文,有英才,与季方子孝先,各论其父功德,争之不能决。咨于太丘,太丘曰:「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
9荀巨伯远看友人疾,值胡贼攻郡,友人语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巨伯曰:「远来相视,子令吾去,败义以求生,岂荀巨伯所行邪!」贼既至,谓巨伯曰:「大军至,一郡尽空,汝何男子,而敢独止?」巨伯曰:「友人有疾,不忍委之,宁以吾身代友人命。」贼相谓曰:「吾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遂班军而还,郡并获全。
10华歆遇子弟甚整,虽闲室之内,严若朝典。陈元方兄弟恣柔爱之道,而二门之里,两不失雍熙之轨焉。
11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12王朗每以识度推华歆。歆蜡日,尝集子侄燕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华说此事,张曰:「王之学华,皆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更远。」
13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之。朗曰:「幸尚宽,何为不可?」后贼追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本所以疑,正为此耳。既已纳其自托,宁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
14王祥事后母朱夫人甚谨。家有一李树,结子殊好,母恒使守之。时风雨忽至,祥抱树而泣。祥尝在别床眠,母自往暗斫之。值祥私起,空斫得被。既还,知母憾之不已,因跪前请死。母于是感悟,爱之如己子。
15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
16王戎云:「与嵇康居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17王戎、和峤同时遭大丧,具以孝称。王鸡骨支床,和哭泣备礼。武帝谓刘仲雄曰:「卿数省王、和不?闻和哀苦过礼,使人忧之。」仲雄曰:「和峤虽备礼,神气不损;王戎虽不备礼,而哀毁骨立。臣以和峤生孝,王戎死孝。陛下不应忧峤,而应忧戎。」
18梁王、赵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裴令公岁请二国租钱数百万,以恤中表之贫者。或讥之曰:「何以乞物行惠?」裴曰:「损有余,补不足,天之道也。」
19王戎云:「太保居在正始中,不在能言之流。及与之言,理中清远,将无以德掩其言。」
20王安丰遭艰,至性过人。裴令往吊之,曰:「若使一恸果能伤人,浚冲必不免灭性之讥。」
21王戎父浑,有令名,官至凉州刺史。浑薨,所历九郡义故,怀其德惠,相率致赙数百万,戎悉不受。
22刘道真尝为徒,扶风王骏以五百疋布赎之,既而用为从事中郎。当时以为美事。
23王平子、胡毋彦国诸人,皆以任放为达,或有者。乐广笑曰:「名教中自有乐地,何为乃尔也?」
24郗公值永嘉丧乱,在乡里,甚穷馁。乡人以公名德,传共饴之。公常携兄子迈及外生周翼二小儿往食,乡人曰:「各自饥困,以君之贤,欲共济君耳,恐不能兼有所存。」公于是独往食,辄含饭两颊边,还,吐与二儿。后并得存,同过江。郗公亡,翼为剡县,解职归,席苫于公灵床头,心丧终三年。
25顾荣在洛阳,尝应人请,觉行炙人有欲炙之色,因辍己施焉,同坐嗤之。荣曰:「岂有终日执之,而不知其味者乎?」后遭乱渡江,每经危急,常有一人左右己,问其所以,乃受炙人也。
26祖光禄少孤贫,性至孝,常自为母吹爨作食。王平北闻其佳名,以两婢饷之,因取为中郎。有人戏之者曰:「奴价倍婢。」祖云:「百里奚亦何必轻于五□(羊殳)之皮邪?」
27周镇罢临川郡还都,未及上住,泊青溪渚,王丞相往看之。时夏月,暴雨卒至,舫至狭小,而又大漏,殆无复坐处,。王曰:「胡威之清,何以过此!」即启用为吴兴郡。
28邓攸始避难,于道中弃己子,全***。既过江,取一妾,甚宠爱。历年后,讯其所由,妾具说是北人遭乱,忆父母姓名,乃攸之甥也。攸素有德业,言行无玷,闻之哀恨终身,遂不复畜妾。
29王长豫为人谨顺,事亲尽色养之孝。丞相见长豫辄喜,见敬豫辄嗔。长豫与丞相语,恒以慎密为端。丞相还台,及行,未尝不送至车后。恒与曹夫人并当箱箧。长豫亡后,丞相还台,登车后,哭至台门;曹夫人作簏,封而不忍开。
30桓常侍闻人道深公者,辄曰:「此公既有宿名,加先达知称,又与先人至交,不宜说之。」
31庾公乘马有的卢,或语令卖去,庾云:「卖之必有买者,即当害其主,宁可不安己而移于他人哉?昔孙树敖杀两头蛇以为后人,古之美谈。效之,不亦达乎?」
32阮光禄在剡,曾有好车,借者无不皆给。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阮后闻之,叹曰:「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遂焚之。
33谢奕作剡令,有一老翁犯法,谢以醇酒罚之,乃至过醉,而尤未已。太傅时年七八岁,着青布绔,在兄膝边坐,谏曰:「阿兄,老翁可念,何可作此!」奕于是改容曰:「阿奴欲放去邪?」遂遣之。
34谢太傅绝重褚公,常称「褚季野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
35刘尹在郡,临终绵□(啜口换忄),闻阁下祠神鼓舞,正色曰:「莫得*祀!」外请杀车中牛祭神,真长曰:「丘之祷久矣,勿复为烦!」
36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那得初不见君教儿?」答曰:「我常自教儿。」
37晋简文为抚军时,所坐床上,尘不听拂,见鼠行迹,视以为佳。有参军见鼠白日行,以手板批杀之,抚军意色不说。门下起弹,教曰:「鼠被害,尚不能忘怀,今复以鼠损人,无乃不可乎?」
38范宣年八岁,后园挑菜,误伤指,大啼。人问:「痛邪?」答曰:「非为痛,身体发肤,不敢毁伤,是以啼耳。」宣洁行廉约,韩豫章遗绢百匹,不受;减五十匹,复不受。如是减半,遂至一匹,既终不受。韩后与范同载,就车中裂二丈与范,云:「人宁可使妇无□(衤军)邪?」范笑而受之。
39王子敬病笃,道家上章应首过,问子敬:「由来有何异同得失?」子敬云:「不觉有余事,惟忆与郗家离婚。」
40殷仲堪既为荆州,值水俭,食常五碗盘,外无余肴,饭粒脱落盘席间,辄拾以啖之。虽欲率物,亦缘其性真素。每语子弟云:「勿以我受任方州,云我豁平昔时意,今吾处之不易。贫者,士之常,焉得登枝而捐其本?尔曹其存之。」
41初,桓南郡、扬广共说殷荆州,宜夺殷觊南蛮以自树。觊亦即晓其旨。尝因行散,率尔去下舍,便不复还,内外无预知者。意色萧然,远同斗生之无愠。时论以此多之。
42王仆射在江州,为殷、桓所逐,奔窜豫章,存亡未测。王绥在都,既忧戚在貌,居处饮食,每事有降。时人谓为「试守孝子」。
43桓南郡既破殷荆州,收殷将佐十许人,咨议罗企生亦在焉。桓素待企生厚,将有所戮,先遣人语云:「若谢我,当释罪。」企生答曰:「为殷荆州吏,今荆州奔亡,存亡未判,我何颜谢桓公?」既出市,桓又遣人问:「欲何言?」答曰:「昔晋文王杀嵇康,而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桓亦如言宥之。桓先曾以一羔裘与企生母胡,胡时在豫章,企生问至,即日焚裘。
44王恭从会稽还,王大看之。见其坐六尺簟,因语恭:「卿东来,故应有此物,可以一领及我。」恭无言。大去后,既举所坐者送之。既无余席,便坐荐上。后大闻之,甚惊,曰:「吾本谓卿多,故求耳。」对曰:「丈人不悉恭,恭作人无长物。」
45吴郡陈遗,家至孝,母好食铛底焦饭,遗作郡主簿,恒装一囊,每煮食,辄伫录焦饭,归以遗母。后值孙恩贼出吴郡,袁府郡即日便征。遗已聚敛得数斗焦饭,未展归家,遂带以从军。战于沪渎,败。军人溃散,逃走山泽,皆多饥死,遗独以焦饭得活。时人以为纯孝之报也。
46孔仆射为孝武侍中,豫蒙眷接烈宗山陵。孔时为太常,形素羸瘦,着重服,竟日涕泗流涟,见者以为真孝子。
47吴道助、附子兄弟居在丹阳郡,后遭母童夫人艰,朝夕哭临。及思至,宾客吊省,号踊哀绝,路人为之落泪。韩康伯时为丹阳尹,母殷在郡,每闻二吴之哭,辄为凄恻,语康伯曰:「汝若为选官,当好料理此人。」康伯亦甚相知。韩后果为吏部尚书。大吴不免哀制,小吴遂大贵达。
言语第二
1边文礼见袁奉高,失次序。奉高曰:「昔尧聘许由,面无怍色。先生何为颠倒衣裳?」文礼答曰:「明府初临,尧德未彰,是以贱民颠倒衣裳耳。」
2徐孺子年九岁,尝月下戏,人语之曰:「若令月中无物,当极明邪?」徐曰:「不然。譬如人眼中有瞳子,无此必不明。」
3孔文举年十岁,随父到洛。时李元礼有盛名,为司隶校尉。诣门者,皆俊才清称及中表亲戚乃通。文举至门,谓吏曰:「我是李府君亲。」既通,前坐。元礼问曰:「君与仆有何亲?」对曰:「昔先君仲尼与君先人伯阳有师资之尊,是仆与君奕世为通好也。」元礼及宾客莫不奇之。太中大夫陈韪后至,人以其语语之,韪曰:「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文举曰:「想君小时必当了了。」韪大□(足叔)□(足昔)。
4孔文举有二子,大者六岁,小者五岁。昼日父眠,小者床头盗酒饮之,大儿谓曰:「何以不拜?」答曰:「偷,那得行礼!」
5孔融被收,中外惶怖。时融儿大者九岁,小者八岁,二儿故琢钉戏,了无遽容。融谓使者曰:「冀罪止于身,二儿可得全不?」儿徐进曰:「大人岂见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寻亦收至。
6颍川太守髡陈仲弓。客有问元方:「府君如何?」元方曰:「高明之君也。」「足下家君如何?」曰:「忠臣孝子也。」客曰:「易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何有高明之君,而刑忠臣孝子者乎?」元方曰:「足下言何其谬也!故不相答。」客曰:「足下但因伛为恭而不能答。」元方曰:「昔高宗放孝子孝己,尹吉甫放孝子伯奇,董仲舒放孝子符起。唯此三君,高明之君;唯此三子,忠臣孝子。」客惭而退。
7荀慈明与汝南袁阆相见,问颍川人士,慈明先及诸兄。阆笑曰:「士但可因亲旧而已乎?」慈明曰:「足下相难,依据者何经?」阆曰:「方问国士,而及诸兄,是以尤之耳。」慈明曰:「昔者祁奚内举不失其子,外举不失其雠,以为至公。公旦文王之诗,不论尧、舜之德而颂文、武者,亲亲之义也。春秋之义,内其国而外诸夏。且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不为悖德乎?」
8祢衡被魏武谪为鼓吏,正月半试鼓,衡扬□(木包)为渔阳掺挝,渊渊有金石声,四坐为之改容。孔融曰:「祢衡罪同胥靡不能发明王之梦。」魏武惭而赦之。
9南郡庞士元闻司马德操在颍川,故二千里候之。至,遇德操***桑,士元从车中谓曰:「吾闻丈夫处世,当带金佩紫,焉有曲洪流之量,而执丝妇之事?」德操曰:「子且下车。子适知邪径之速,不虑失道之迷。昔伯成耦耕,不慕诸侯之荣;原宪桑枢,不易有官之宅。何有坐则华屋,行则肥马,侍女数十,然后为奇?此乃许、父所以慷慨,夷、齐所以长叹。虽有窃秦之爵,千驷之富,不足贵也。」士元曰:「仆生出边垂,寡见大义,若不一叩洪锺,伐雷鼓,则不识其音响也!」
10刘公干以失敬罹罪。文帝问曰:「卿何以不谨于文宪?」桢答曰:「臣诚庸短,亦由陛下纲目不疏。」
11锺毓、锺会少有令誉,年十三,魏文帝闻之,语其父锺繇曰:「可令二子来。」于是敕见。毓面有汗,帝曰:「卿面何以汗?」毓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复问会:「卿何以不汗?」对曰:「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12锺毓兄弟小时,值父昼寝,因共偷服药酒。其父时觉,且托寐以观之。毓拜而后饮,会饮而不拜。既而问毓何以拜,毓曰:「酒以成礼,不敢不拜。」又问会何以不拜,会曰:「偷本非礼,所以不拜。」
13魏明帝为外祖母筑馆于甄氏,既成,自行视,谓左右曰:「馆当以何为名?」侍中缪袭曰:「陛下圣思齐于哲王,罔极过于曾、闵。此馆之兴,情锺舅氏,宜以『渭阳』为名。」
14何平叔云:「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
15嵇中散语赵景真:「卿瞳子白黑分明,有白起之风,恨量小狭。」赵云:「尺表能审玑衡之度,寸管能测往复之气。何必在大,但问识如何耳。」
16司马景王东争,取上党李喜,以为从事中郎。因问喜曰:「昔先公辟君不就,今孤召君,何以来?」喜对曰:「先公以礼见待,故得以礼进退;明公以法见绳,喜畏法而至耳。」
17邓艾口吃,语称「艾艾」。晋文王戏之曰:「卿云『艾艾』,定是几艾?」对曰:「『凤兮凤兮』,故是一凤。」
18嵇中散既被诛,向子期举郡计入洛,文王引进,问曰:「闻君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对曰:「巢、许狷介之士,不足多慕。」王大咨嗟。
19晋武帝始登阼,探策得「一」。王者世数,系此多少。帝既不说,群臣失色,莫能有言者。侍中裴楷进曰:「臣闻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帝说,群臣叹服。
20满奋畏风。在晋武帝坐,北窗作琉璃屏,实密似疏,奋有难色。帝笑之,奋答曰:「臣犹吴牛,见月而喘。」
21诸葛靓在吴,于朝堂大会。孙皓问:「卿字仲思,为何所思?」对曰:「在家思孝,事君思忠,朋友思信,如斯而已。」
22蔡洪赴洛,洛中人问曰:「幕府初开,群公辟命,求英奇于仄陋,***贤俊于岩穴。君吴、楚之士,亡国之余,有何异才而应斯举?」蔡答曰:「夜光之珠,不必出于孟津之河;盈握之璧,不必***于昆仑之山。大禹生于东夷,文王生于西羌。圣贤所出,何必常处。昔武王伐纣,迁顽民于洛邑,得无诸君是其苗裔乎?」
23诸名士共至洛水戏,还,乐令问王夷甫曰:「今日戏乐乎?」王曰:「裴仆射善谈名理,混混有雅致;张茂先论史、汉,靡靡可听;我与王安丰说延陵、子房,亦超超玄著。」
24王武子、孙子荆各言其土地人物之美。王云:「其地坦而平,其水淡而清,其人廉且贞。」孙云:「其山□(上山下罪)嵬以嵯峨,其水□(氵甲)渫而扬波,其人垒□(石可)而英多。」
25乐令女适大将军成都王颍,王兄长沙王执权于洛,遂构兵相图。长沙王亲近小人,远外君子,凡在朝者,人怀危惧。乐令既允朝望,加有婚亲,群小谗于长沙。长沙尝问乐令,乐令神色自若,徐答曰:「岂以五男易一女。」由是释然,无复疑虑。
26陆机诣王武子,武子前置数斛羊酪,指以示陆曰:「卿江东何以敌此?」陆云:「有千里莼羹,但未下盐豉耳。」
27中朝有小儿,父病,行乞药。主人问病,曰:「患疟也。」主人曰:「尊侯明德君子,何以病疟?」答曰:「来病君子,所以为疟耳。」
28崔正熊诣都郡,都郡将姓陈,问正熊:「君去崔杼几世?」答曰:「民去崔杼,如明府之去陈恒。」
29元帝始过江,谓顾骠骑曰:「寄人国土,心常怀惭。」荣跪对曰:「臣闻王者以天下为家,是以耿、亳无定处,九鼎迁洛邑,愿陛下勿以迁都为念。」
30庾公造周伯仁,伯仁曰:「君何所欣说而忽肥?」庾曰:「君复何所忧惨而忽瘦?」伯仁曰:「吾无所忧,直是清虚日来,滓秽日去耳。」
31过江诸人,每至美日,辄相邀新亭,藉卉饮宴。周侯中坐而叹曰:「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皆相视流泪。唯王丞相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
32卫洗马初欲渡江,形神惨悴,语左右云:「见此芒芒,不觉百端交集。苟未免有情,亦复谁能遣此!」
33顾司空未知名,诣王丞相。丞相小极,对之疲睡。顾思所以叩会之,因谓同坐曰:「昔每闻元公道公协赞中宗,保全江表。体小不安,令人喘息。」丞相因觉,谓顾曰:「此子□(王圭)璋特达,机警有锋。」
34会稽贺生,体识清远,言行以礼。不徒东南之美,实为海内之秀。
35刘琨虽隔阂寇戎,志存本朝。谓温峤曰:「班彪识刘氏之复兴,马援知汉光之可辅。今晋祚虽衰,天命未改,吾欲立功于河北,使卿延誉于江南,子其行乎?」温曰:「峤虽不敏,才非昔人,明公以桓、文之姿,建匡立之功,岂敢辞命!」
36温峤初为刘琨使来过江。于时,江左营建始尔,纲纪未举。温新至,深有诸虑。既诣王丞相,陈主上幽越、社稷焚灭、山陵夷毁之酷,有黍离之痛。温忠慨深烈,言与泗俱;丞相亦与之对泣。叙情既毕,便深自陈结,丞相亦厚相酬纳。既出,欢然言曰:「江左自有管夷吾,此复何忧!」
37王敦兄含,为光禄勋。敦既逆谋,屯据南州,含委职奔姑孰。王丞相诣阙谢。司徒、丞相、扬州官僚问讯,仓卒不知何辞。顾司空时为扬州别驾,援翰曰:「王光禄远避流言,明公蒙尘路次,群下不宁,不审尊体起居何如?」
38郗太尉拜司空,语同坐曰:「平生意不在多,值世故纷纭,遂至台鼎。朱博翰音,实愧于怀。」
39高坐道人不作汉语。或问此意,简文曰:「以简应对之烦。」
40周仆射雍容好仪形。诣王公,初下车,隐数人,王公含笑看之。既坐,傲然啸咏。王公曰:「卿欲希嵇、阮邪?」答曰:「何敢近舍明公,远希嵇、阮!」
41庾公尝入佛图,见卧佛,曰:「此子疲于津梁。」于时以为名言。
42挚瞻曾作四郡太守、大将军户曹参军,复出作内史。年始二十九。尝别王敦,敦谓瞻曰:「卿年未三十,已为万石,亦太早。」瞻曰:「方于将军,少为太早;比之甘罗,已为太老。」
43梁国杨氏子九岁,甚聪惠。孔君平诣其父,父不在,乃呼儿出。为设果,果有杨梅。孔指以示儿曰:「此是君家果。」儿应声答曰:「未闻孔雀是夫子家禽。」
44孔廷尉以裘与从弟沈,沈辞不受。廷尉曰:「晏平仲之俭,祠其先人,豚肩不掩豆,犹狐裘数十年,卿复何辞此!」于是受而服之。
45佛图澄与诸石游,林公曰:「澄以石虎为海鸥鸟。」
46谢仁祖年八岁,谢豫章将送客。尔时语已神悟,自参上流。诸人咸共叹之,曰:「年少,一坐之颜回。」仁祖曰:「坐无尼父,焉别颜回?」
47陶公疾笃,都无献替之言,朝士以为恨。仁祖闻之,曰:「时无竖刁,故不贻陶公话言。」时贤以为德音。
48竺法深在简文坐,刘尹问:「道人何以游朱门?」答曰:「君自见朱门,贫道如游蓬户。」或云卞令。
49孙盛为庾公记室参军,从猎,将其二儿俱行,庾公不知,忽于猎场见齐庄,时年七八岁,庾谓曰:「君亦复来邪?」应声答曰:「所谓『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50孙齐由、齐庄二人,小时诣庾公。公问齐由何字,答曰:「字齐由。」公曰:「欲何齐邪?」曰:「齐许由。」齐庄何字,答曰:「字齐庄。」公曰:「欲何齐?」曰:「齐庄周。」公曰:「何不慕仲尼而慕庄周?」对曰:「圣人生知,故难企慕。」庾公大喜小儿对。
51张玄之、顾敷是顾和中外孙,皆少而聪惠,和并知之,而常谓顾胜。亲重偏至,张颇不恹。于时张年九岁,顾年七岁,和与俱至寺中,见佛般泥洹像,***有泣者,有不泣者。和以问二孙。玄谓:「被亲故泣,不被亲故不泣。」敷曰:「不然。当由忘情故不泣,不能忘情故泣。」
52庾法畅造庾太尉,握麈尾至佳。公曰:「此至佳,那得在?」法畅曰:「廉者不求,贪者不与,故得在耳。」
53庾稚恭为荆州,以毛扇上武帝,武帝疑是故物。侍中刘劭曰:「柏梁云构,工匠先居其下;管弦繁奏,锺、夔先听其音。稚恭上扇,以好不以新。」庾后闻之,曰:「此人宜在帝左右。」
54何骠骑亡后,征褚公入。既至石头,王长史、刘尹同诣褚。褚曰:「真长何以处我?」真长顾王曰:「此子能言。」褚因视王,王曰:「国自有周公。」
55桓公北征,经金城,见前为琅邪时种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执条,泫然流泪。
56简文作抚军时,尝与桓宣武俱入朝,更相让在前,宣武不得已而先之,因曰:「伯也执殳,为王前驱。」简文曰:「所谓『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57顾悦与简文同年,而发早白。简文曰:「卿何以先白?」对曰:「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质,经霜弥茂。」
58桓公入峡,绝壁天悬,腾波迅急,乃叹曰:「既为忠臣,不得为孝子,如何?」
59初,荧惑入太微,寻废海西,简文登阼,复入太微,帝恶之。时郗超为中书,在直。引超入曰:「天命修短,故非所计。政当无复近日事不?」超曰:「大司马方将外固封疆,内镇社稷,必无若此之虑。臣为陛下以百口保之。」帝因诵庾仲初诗曰:「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声甚凄厉。郗受***还东,帝曰:「致意尊公,家国之事,遂至于此。由是身不能以道匡卫,思患预防。愧叹之深,言何能喻?」因泣下流襟。
60简文在暗室中坐,召宣武,宣武至,问上何在。简文曰:「某在斯。」世人以为能。
61简文入华林园,顾谓左右曰:「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
62谢太傅语王右军曰:「中年丧于哀乐,与亲友别,辄作数日恶。」王曰:「年在桑榆,自然至此,正赖丝竹陶写,恒恐儿辈觉,损欣乐之趣。」
63支道林常养数匹马。或言:「道人畜马不韵。」支曰:「贫道重其神骏。」
64刘尹与桓宣武共听讲礼记。桓云:「时有入心处,便觉咫尺玄门。」刘曰:「此未关至极,自是金华殿之语。」
65羊秉为抚军参军,少亡,有令誉,夏侯孝若为之叙,极相赞悼。羊权为黄门侍郎,侍简文坐。帝问曰:「夏侯湛作羊秉叙,绝可想。是卿何物?有后不?」权潸然对曰:「亡伯令问夙彰,而无有继嗣;虽名播天听,然胤绝圣世。」帝嗟慨久之。
66王长史与刘真长别后相见,王谓刘曰:「卿更长进。」答曰:「此若天之自高耳。」
67刘尹云:「人想王荆产佳,此想长松下当有清风耳。」
68王仲祖闻蛮语不解,茫然曰:「若使介葛卢来朝,故当不昧此语。」
69刘真长为丹阳尹,许玄度出都,就刘宿,床帷新丽,饮食丰甘。许曰:「若保全此处,殊胜东山。」刘曰:「卿若知吉凶由人,吾安得不保此!」王逸少在坐,曰:「令巢、许遇稷、契,当无此言。」二人并有愧色。
70王右军与谢太傅共登冶城,谢悠然远想,有高世之志。王谓谢曰:「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给。今四郊多垒,宜***自效;而虚谈费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谢答曰:「秦任商鞅,二世而亡,岂清言致患邪?」
71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
72王中郎令伏玄度、习凿齿论?%E
上卷
德行第一
1陈仲举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为豫章太守,至,便问徐
孺子所在,欲先看之。主薄白:「群情欲府君先入廨。」陈曰:「武王式商容之闾,席不暇
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2周子居常云:「吾时月不见黄叔度,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
3郭林宗至汝南,造袁奉高,车不停轨,鸾不辍轭;诣黄叔度,乃弥日信宿。人问其
故,林宗曰:「叔度汪汪如万顷之陂,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其器深广,难测量也。」
4李元礼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欲以天下名教是非为己任。后进之士,有升其堂者,皆
以为登龙门。
5李元礼尝叹荀淑、锺皓曰:「荀君清识难尚,锺君至德可师。」
6陈太丘诣荀朗陵,贫俭无仆役,乃使元方将车,季方持杖后从,长文尚小,载着车
中。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余六龙下食,文若亦小,坐着膝前。于时太史奏:
「***东行。」
7客有问陈季方:「足下家君太丘,有何功德,而荷天下重名?」季方曰:「吾家君譬
如桂树生泰山之阿,上有万仞之高,下有不测之深;上为甘露所沾,下为渊泉所润。当斯之
时,桂树焉知泰山之高,渊泉之深?不知有功德与无也。」
8陈元方子长文,有英才,与季方子孝先,各论其父功德,争之不能决。咨于太丘,太
丘曰:「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
9荀巨伯远看友人疾,值胡贼攻郡,友人语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巨伯曰:
「远来相视,子令吾去,败义以求生,岂荀巨伯所行邪!」贼既至,谓巨伯曰:「大军至,
一郡尽空,汝何男子,而敢独止?」巨伯曰:「友人有疾,不忍委之,宁以吾身代友人
命。」贼相谓曰:「吾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遂班军而还,郡并获全。
10华歆遇子弟甚整,虽闲室之内,严若朝典。陈元方兄弟恣柔爱之道,而二门之里,
两不失雍熙之轨焉。
11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之。又尝同
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12王朗每以识度推华歆。歆蜡日,尝集子侄燕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华说此事,张
曰:「王之学华,皆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更远。」
13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之。朗曰:「幸尚宽,何为不
可?」后贼追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本所以疑,正为此耳。既已纳其自托,宁可以急
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
14王祥事后母朱夫人甚谨。家有一李树,结子殊好,母恒使守之。时风雨忽至,祥抱
树而泣。祥尝在别床眠,母自往暗斫之。值祥私起,空斫得被。既还,知母憾之不已,因跪
前请死。母于是感悟,爱之如己子。
15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
16王戎云:「与嵇康居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17王戎、和峤同时遭大丧,具以孝称。王鸡骨支床,和哭泣备礼。武帝谓刘仲雄曰:
「卿数省王、和不?闻和哀苦过礼,使人忧之。」仲雄曰:「和峤虽备礼,神气不损;王戎
虽不备礼,而哀毁骨立。臣以和峤生孝,王戎死孝。陛下不应忧峤,而应忧戎。」
18梁王、赵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裴令公岁请二国租钱数百万,以恤中表之贫
者。或讥之曰:「何以乞物行惠?」裴曰:「损有余,补不足,天之道也。」
19王戎云:「太保居在正始中,不在能言之流。及与之言,理中清远,将无以德掩其
言。」
20王安丰遭艰,至性过人。裴令往吊之,曰:「若使一恸果能伤人,浚冲必不免灭性
之讥。」
21王戎父浑,有令名,官至凉州刺史。浑薨,所历九郡义故,怀其德惠,相率致赙数
百万,戎悉不受。
22刘道真尝为徒,扶风王骏以五百疋布赎之,既而用为从事中郎。当时以为美事。
23王平子、胡毋彦国诸人,皆以任放为达,或有者。乐广笑曰:「名教中自有乐
地,何为乃尔也?」
24郗公值永嘉丧乱,在乡里,甚穷馁。乡人以公名德,传共饴之。公常携兄子迈及外
生周翼二小儿往食,乡人曰:「各自饥困,以君之贤,欲共济君耳,恐不能兼有所存。」公
于是独往食,辄含饭两颊边,还,吐与二儿。后并得存,同过江。郗公亡,翼为剡县,解职
归,席苫于公灵床头,心丧终三年。
25顾荣在洛阳,尝应人请,觉行炙人有欲炙之色,因辍己施焉,同坐嗤之。荣曰:
「岂有终日执之,而不知其味者乎?」后遭乱渡江,每经危急,常有一人左右己,问其所
以,乃受炙人也。
26祖光禄少孤贫,性至孝,常自为母吹爨作食。王平北闻其佳名,以两婢饷之,因取
为中郎。有人戏之者曰:「奴价倍婢。」祖云:「百里奚亦何必轻于五□(羊殳)之皮
邪?」
27周镇罢临川郡还都,未及上住,泊青溪渚,王丞相往看之。时夏月,暴雨卒至,舫
至狭小,而又大漏,殆无复坐处,。王曰:「胡威之清,何以过此!」即启用为吴兴郡。
28邓攸始避难,于道中弃己子,全***。既过江,取一妾,甚宠爱。历年后,讯其所
由,妾具说是北人遭乱,忆父母姓名,乃攸之甥也。攸素有德业,言行无玷,闻之哀恨终
身,遂不复畜妾。
29王长豫为人谨顺,事亲尽色养之孝。丞相见长豫辄喜,见敬豫辄嗔。长豫与丞相
语,恒以慎密为端。丞相还台,及行,未尝不送至车后。恒与曹夫人并当箱箧。长豫亡后,
丞相还台,登车后,哭至台门;曹夫人作簏,封而不忍开。
30桓常侍闻人道深公者,辄曰:「此公既有宿名,加先达知称,又与先人至交,不宜
说之。」
31庾公乘马有的卢,或语令卖去,庾云:「卖之必有买者,即当害其主,宁可不安己
而移于他人哉?昔孙树敖杀两头蛇以为后人,古之美谈。效之,不亦达乎?」
32阮光禄在剡,曾有好车,借者无不皆给。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阮后闻之,
叹曰:「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遂焚之。
33谢奕作剡令,有一老翁犯法,谢以醇酒罚之,乃至过醉,而尤未已。太傅时年七八
岁,着青布绔,在兄膝边坐,谏曰:「阿兄,老翁可念,何可作此!」奕于是改容曰:「阿
奴欲放去邪?」遂遣之。
34谢太傅绝重褚公,常称「褚季野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
35刘尹在郡,临终绵□(啜口换忄),闻阁下祠神鼓舞,正色曰:「莫得*祀!」外
请杀车中牛祭神,真长曰:「丘之祷久矣,勿复为烦!」
36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那得初不见君教儿?」答曰:「我常自教儿。」
37晋简文为抚军时,所坐床上,尘不听拂,见鼠行迹,视以为佳。有参军见鼠白日
行,以手板批杀之,抚军意色不说。门下起弹,教曰:「鼠被害,尚不能忘怀,今复以鼠损
人,无乃不可乎?」
38范宣年八岁,后园挑菜,误伤指,大啼。人问:「痛邪?」答曰:「非为痛,身体
发肤,不敢毁伤,是以啼耳。」宣洁行廉约,韩豫章遗绢百匹,不受;减五十匹,复不受。
如是减半,遂至一匹,既终不受。韩后与范同载,就车中裂二丈与范,云:「人宁可使妇无
□(衤军)邪?」范笑而受之。
39王子敬病笃,道家上章应首过,问子敬:「由来有何异同得失?」子敬云:「不觉
有余事,惟忆与郗家离婚。」
40殷仲堪既为荆州,值水俭,食常五碗盘,外无余肴,饭粒脱落盘席间,辄拾以啖
之。虽欲率物,亦缘其性真素。每语子弟云:「勿以我受任方州,云我豁平昔时意,今吾处
之不易。贫者,士之常,焉得登枝而捐其本?尔曹其存之。」
41初,桓南郡、扬广共说殷荆州,宜夺殷觊南蛮以自树。觊亦即晓其旨。尝因行散,
率尔去下舍,便不复还,内外无预知者。意色萧然,远同斗生之无愠。时论以此多之。
42王仆射在江州,为殷、桓所逐,奔窜豫章,存亡未测。王绥在都,既忧戚在貌,居
处饮食,每事有降。时人谓为「试守孝子」。
43桓南郡既破殷荆州,收殷将佐十许人,咨议罗企生亦在焉。桓素待企生厚,将有所
戮,先遣人语云:「若谢我,当释罪。」企生答曰:「为殷荆州吏,今荆州奔亡,存亡未
判,我何颜谢桓公?」既出市,桓又遣人问:「欲何言?」答曰:「昔晋文王杀嵇康,而嵇
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桓亦如言宥之。桓先曾以一羔裘与企生母胡,胡时在
豫章,企生问至,即日焚裘。
44王恭从会稽还,王大看之。见其坐六尺簟,因语恭:「卿东来,故应有此物,可以
一领及我。」恭无言。大去后,既举所坐者送之。既无余席,便坐荐上。后大闻之,甚惊,
曰:「吾本谓卿多,故求耳。」对曰:「丈人不悉恭,恭作人无长物。」
45吴郡陈遗,家至孝,母好食铛底焦饭,遗作郡主簿,恒装一囊,每煮食,辄伫录焦
饭,归以遗母。后值孙恩贼出吴郡,袁府郡即日便征。遗已聚敛得数斗焦饭,未展归家,遂
带以从军。战于沪渎,败。军人溃散,逃走山泽,皆多饥死,遗独以焦饭得活。时人以为纯
孝之报也。
46孔仆射为孝武侍中,豫蒙眷接烈宗山陵。孔时为太常,形素羸瘦,着重服,竟日涕
泗流涟,见者以为真孝子。
47吴道助、附子兄弟居在丹阳郡,后遭母童夫人艰,朝夕哭临。及思至,宾客吊省,
号踊哀绝,路人为之落泪。韩康伯时为丹阳尹,母殷在郡,每闻二吴之哭,辄为凄恻,语康
伯曰:「汝若为选官,当好料理此人。」康伯亦甚相知。韩后果为吏部尚书。大吴不免哀
制,小吴遂大贵达。
十二 形骸之外
王朗每以识度推华歆。歆腊日尝集子侄燕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华说此
事,张曰:" 王之学华,皆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更远。"
王朗常常推崇华歆的见识和气度。华歆腊日那天曾召集子侄们宴饮,王朗也学
着华歆那样做。有人把这事儿说给张华听,张华说:" 王朗学华歆,学的都是外表
的东西,所以王朗和华歆的距离就更远了。"
十三 急不相弃
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之。朗曰:" 幸尚宽,何为不
可?" 后贼追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 本所以疑,正为此耳。既已纳其自托,
宁可以急相弃邪?" 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
华歆和王朗一起乘船避难,有一个人想搭乘他们的船,华歆很为难。王朗却说
:" 幸好船还宽敞,有什么可为难的。" 一会儿贼寇要追上来了,王朗想丢下刚才
搭船的人。华歆说:" 刚才我所以犹豫,正是这个原因。既然已经接纳了他来船上
托身,哪里能因为情况危急就丢下他呢。" 于是就继续带着他赶路。世人也由此判
定华王二人的优劣。
十四 王祥事母
王祥事后母朱夫人甚谨。家有一李树,结子殊好,母恒使守之。时风雨忽至,
祥抱树而泣。祥尝在别床眠,母自往暗斫之。值祥私起,空斫得被。既还,知母
憾之不已,因跪前请死。母于是感悟,爱之如己子。
王祥侍奉后母朱夫人很谨慎,家中有一棵李树,结的果子很好,后母就让王祥
一直看着它。一天突然风雨大作,王祥抱着李树哭泣不已。王祥曾在床上睡觉,后
母进来躲在暗处想砍死他,恰好王祥起来撒尿,后母只是砍到被子上,没杀成王祥。
王祥回来后,得知后母为此事遗憾,就跪在后母面前请求处死。后母于是感动醒悟
了,从此像关爱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关爱王祥。
十五 嗣宗谨慎
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
晋文王(司马昭)称赞阮籍极其谨慎,每次和他聊天,说的都是玄虚高远的事
情,从不评判人物。
十六 未见喜愠
王戎云:" 与嵇康居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王戎说:" 我和嵇康相处二十年,也没见过他有喜怒的表情。"
十七 王戎死孝
王戎、和峤同时遭大丧,俱以孝称。王鸡骨支床,和哭泣备礼。武帝谓刘
仲雄曰:" 卿数省王、和不?闻和哀苦过礼,使人忧之。" 仲雄曰:" 和峤虽备
礼,神气不损;王戎虽不备礼,而哀毁骨立。臣以和峤生孝,王戎死孝。陛下不
应忧峤,而应忧戎。"
王戎、和峤同时遭遇大丧。王和二人都以孝著称,此时王戎瘦得皮包骨头,几
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和峤则哀号哭泣,一切都合乎丧葬的礼仪。晋武帝(司马
炎)对刘仲雄(刘毅)说:" 你常去看望王戎和峤吗?我听说和峤悲伤过度,这让
人很担心。" 刘仲雄回答道:" 和峤虽然极尽礼数,但精神元气并没有受损;王戎
虽然没拘守礼法,却因为哀伤过度已经形销骨立了。所以我认为和峤是尽孝道而不
毁生,王戎却是以死去尽孝道。陛下您不必去担心和峤,而应该去为王戎担心呀。
"
十八 裴公施惠
梁王、赵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裴令公岁请二国租钱数百万,以恤中
表之贫者。或讥之曰:" 何以乞物行惠?" 裴曰:" 损有余,补不足,天之道也。
"
梁王、赵王都是皇帝的近亲,煊赫一时。裴令公(裴楷)每年都向这二王索要
几百万租钱,来救济自己家中的穷亲戚。有人嘲笑他:" 怎么能靠乞讨来施恩惠呢?
" 裴令公说:" 消损富足的,补充不足的,这正是天道啊。"
十九 德掩其言
王戎云:" 太保居在正始中,不在能言之流。及与之言,理中清远,将无
以德掩其言。"
王戎说:" 太保王祥生活在正始年间,没被纳入清谈之列。等到和他交谈,才
知道他言谈合理,清雅玄远。大概是德行掩盖了他的口才。"
二十 灭性之饥
王安丰遭艰,至性过人。裴令往吊之,曰:" 若使一恸果能伤人,浚冲必
不免灭性之讥。"
王安丰(王戎)丧母后,他的尽孝之情超过了平常人。裴令公(裴楷)去他那
里吊唁后回来说:" 如果悲痛可以伤及人的生命,那么浚冲(王戎)一定会遭到以
孝伤生的指责"
二十一 不受赙仪
王戎父浑,有令名,官至凉州刺史。浑薨,所历九郡义故,怀其德惠,相率
致赙数百万,戎悉不受。
王戎的父亲王浑,名声不错,官至凉州刺史。王浑死后,凉州所辖九郡中的属
下们,感念王浑的美德和恩惠,送来的丧仪达数百万金,王戎全部拒绝了。
二十二 刘道真为徒
刘道真尝为徒,扶风王骏以五百疋布赎之,既而用为从事中郎。当时以为
美事。
刘道真(刘宝)曾因犯事而服劳役。扶风王司马骏用五百匹布将他赎出,并任
命他为从事中郎。这在当时被传为美谈。
二十三 任放为达
王平子、胡毋彦国诸人,皆以任放为达,或有者。乐广笑曰:" 名教
中自有乐地,何为乃尔也?"
王平子(王澄)、胡毋彦国(胡毋辅之)这些人,都以放纵任性为最高境界,
有的人甚至还***身体。乐广笑他们说:" 礼教中自有教人快乐的地方,何必要这
样呢?"
二十四 郗公吐饭
郗公值永嘉丧乱,在乡里,甚穷馁。乡人以公名德,传共饴之。公常携
兄子迈及外生周翼二小儿往食,乡人曰:" 各自饥困,以君之贤,欲共济君耳,恐
不能兼有所存。" 公于是独往食,辄含饭著两颊边,还,吐与二儿。后并得存,同
过江。郗公亡,翼为剡县,解职归,席苫于公灵床头,心丧终三年。
郗公(郗鉴)在永嘉丧乱时,避居乡下,很穷困,甚至要挨饿。乡里人尊敬郗
公的名望德行,就轮流给他做饭吃。郗公带着侄子郗迈和外甥周翼一起去吃饭。乡
里人叹道:" 大家都饥饿困乏,因为您的贤德,所以我们要共同帮助您,如果再加
上两个孩子,恐怕就不能一同养活了。" 从此郗公就一个人去吃饭,把饭含在两颊
旁,回来后吐给俩孩子吃。两个孩子活了下来,一同南渡过江。郗公去世时,周翼
任剡县令,他辞职回家,在郗公灵床前铺了草垫,为郗公守丧,一共三年。
二十五 顾荣施炙
顾荣在洛阳,尝应人请,觉行炙人有欲炙之色,因辍己施焉,同坐嗤之。
荣曰:" 岂有终日执之,而不知其味者乎?" 后遭乱渡江,每经危急,常有一人
左右己,问其所以,乃受炙人也。
顾荣在洛阳时,曾应人之邀去赴宴。席间他发现,做烤肉的人流露出想吃烤肉
的神色,于是就停了下来,把自己的那份给了他。同座的人讥笑他,顾荣道:" 哪
有一天到晚烤肉的人,却不知道烤肉的味道呢?" 后来遭遇永嘉之乱,大家纷纷渡
江避难,每次遇到危急,总有一人帮助自己,顾荣问他缘故,原来正是那个接受烤
肉的人。
二十六 奴价倍婢
祖光禄少孤贫,性至孝,常自为母炊爨作食。王平北闻其佳名,以两婢
饷之,因取为中郎。有人戏之者曰:" 奴价倍婢。" 祖云:" 百里奚亦何必轻
于五羖之皮邪?"
祖光禄(祖纳)少年丧父,家境贫寒。他为人十分孝顺,常常自己做饭给他母
亲吃。王平北(王乂)听到他的名声,就送给他两个婢女,继而任命他为中郎。有
人讥讽祖纳说:" 你也就值两个婢女。" 祖纳说:" 百里奚难道比五张黑羊皮还便
宜吗?"
二十七 周镇船漏
周镇罢临川郡还都,未及上,住泊青溪渚,王丞相往看之。时夏月,暴
雨卒至,舫至狭小,而又大漏,殆无复坐处,。王曰:" 胡威之清,何以过此!
" 即启,用为吴兴郡。
周镇被罢临川郡守一职,返回京都。船停泊在清溪渚,周镇还没上岸,丞相王
导来看他。当时是夏季,突降暴雨,船很窄小,又漏得很厉害,几乎连坐的地方都
没有。王导说:" 胡威的清廉,也不过如此!马上向朝廷进呈,任命周镇为吴兴郡
守"
二十八 邓攸买妾
邓攸始避难,于道中弃己子,全***。既过江,取一妾,甚宠爱。历年后,
讯其所由,妾具说是北人遭乱,忆父母姓名,乃攸之甥也。攸素有德业,言行
无玷,闻之哀恨终身,遂不复畜妾。
邓攸避难的时候,为了保全弟弟的孩子,在路上舍弃了自己的儿子。渡江以后,
娶了一妾,邓攸很宠爱。一年后,邓攸问她的来历,妾陈说自己是江北人,遭遇战
乱逃亡于此。待追忆父母的姓名时,邓攸发现此妾竟是他的外甥女。邓攸一向有道
德操守,言行高洁,听了此事后,邓攸悔恨终生,从此不再纳妾了。
二十九 长豫谨慎
王长豫为人谨顺,事亲尽色养之孝。丞相见长豫辄喜,见敬豫辄嗔。长
豫与丞相语,恒以慎密为端。丞相还台,及行,未尝不送至车后。恒与曹夫人
并当箱箧。长豫亡后,丞相还台,登车后,哭至台门;曹夫人作簏,封而不忍
开。
王长豫(王悦)为人谨慎谦和,对双亲也很孝顺。丞相(王导)见到长子长豫
就高兴,见到次子敬豫(王恬)就生气。长豫和父亲谈话,总是以缜密谨慎为本。
丞相回尚书台,每次要走的时候,长豫都父亲送到车上,他还经常和曹夫人一起整
理箱子。长豫去世后,丞相回尚书台,上车后一直哭到尚书台门口;曹夫人整理箱
子时,望着箱子就想到长豫,竟不忍打开。
三十 不宜议论
桓常侍闻人道深公者,辄曰:" 此公既有宿名,加先达知称,又与先人
至交,不宜说之。"
桓长侍(桓彝)听人议论深公(竺法深),就说:" 深公素有美名,前辈高人
也推举赞扬过他,他又是我先人的好友,所以我看不应该议论他。"
三十一 不卖的卢
庾公乘马有的卢,或语令卖去,庾云:" 卖之必有买者,即当害其主,宁可
不安己而移于他人哉?昔孙树敖杀两头蛇以为后人,古之美谈。效之,不亦达乎
?"
庾公(庾亮)骑的马里有一匹的卢凶马,有人让他卖掉。庾公说:" 我卖它就
有人买它,那样也会伤害它的主人,难道因为对自己不安全,可就以嫁祸他人吗?
从前孙叔敖为了后人杀了两条蛇,古人传为美谈,我效仿他,不也算是通达事理吗!
"
三十二 阮裕焚车
阮光禄在剡,曾有好车,借者无不皆给。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阮后
闻之,叹曰:" 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 遂焚之。
阮光禄(阮裕)在剡县的时候,曾有一辆好马车,凡来借的人没有不借的。有
一个人要安葬他妈妈,心里很想借车,但没敢开口。阮光禄后来听说了这事儿,感
叹道:" 我有车,却让人不敢来借,还要这车子有什么用?" 于是就把车给烧了。
三十三 老翁可念
谢奕作剡令,有一老翁犯法,谢以醇酒罚之,乃至过醉而尤未已。太傅时
年七八岁,著青布绔,在兄膝边坐,谏曰:" 阿兄,老翁可念,何可作此!
" 奕于是改容曰:" 阿奴欲放去邪?" 遂遣之。
谢奕任剡县令时,有一个老头犯了法,谢奕就让他喝烈酒来惩罚他,老头都已
经喝得大醉了,还不让停。太傅谢安当时七八岁,穿着青布裤,在哥哥谢奕的身边
坐着,劝道:" 哥哥,老头很可怜,你怎么能这样做!" 谢奕神色平和下来,说道
:" 你是想放了他吗?" 于是就把老头放了。
三十四 备四时之气
谢太傅绝重褚公,常称" 褚季野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
谢太傅(谢安)十分看重褚季野,常常称道褚季野虽然不说话,可春夏秋冬的
冷暖炎凉都装在胸中。
三十五 莫得*祀
刘尹在郡,临终绵惙,闻阁下祠神鼓舞,正色曰:" 莫得*祀!" 外
请杀车中牛祭神,真长曰:" 丘之祷久矣,勿复为烦!"
刘尹(刘惔)在丹阳时,临终弥留之际,听到祠堂有人在击鼓舞蹈,祭祀神灵,
正言厉色道:" 不要滥行祭祀!" 下人请求杀了驾车的牛祭神,刘真长(刘惔)答
道:" 我也像孔丘那样祈祷很久了,有什么用?不要再做这些麻烦事了。"
三十六 我常自教儿
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 那得初不见君教儿?" 答曰:" 我常自教儿。
"
谢公(谢安)夫人教育孩子,一次她问太傅:" 怎么从来没见到你教育孩子?
" 谢公回答道:" 我总是用身教来教育孩子。"
三十七 以鼠损人
晋简文为抚军时,所坐床上,尘不听拂,见鼠行迹,视以为佳。有参军见
鼠白日行,以手板批杀之,抚军意色不说。门下起弹,教曰:" 鼠被害,尚
不能忘怀,今复以鼠损人,无乃不可乎?"
简文帝(司马昱)在任抚军将军的时候,他坐的床榻上,尘土不让拂拭,见上
面有老鼠的行迹,心里还挺高兴。有个参军看到老鼠白天乱跑,就用手板打死了老
鼠,简文帝很不高兴。下属要弹劾参军,简文帝告诫说:" 老鼠给打死了我们都不
能忘怀,现在又因为老鼠来惩戒人,这样怕是不好吧。"
三十八 范宣受绢
范宣年八岁,后园挑菜,误伤指,大啼。人问:" 痛邪?" 答曰:" 非为
痛,身体发肤,不敢毁伤,是以啼耳。" 宣洁行廉约,韩豫章遗绢百匹,不受
;减五十匹,复不受。如是减半,遂至一匹,既终不受。韩后与范同载,就车中裂
二丈与范,云:" 人宁可使妇无裈(巾军)邪?" 范笑而受之。
范宣八岁的时候,在后园挖菜,不小心伤了手指头,就大哭起来。有人问他:
" 疼吗?" 范宣回答:" 不是疼,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敢伤毁,所以才
哭啊。" 范宣简朴廉洁,豫章太守韩伯曾送给他一百匹绢,他不接受。减到五十匹
还是不接受。就这样依次减半,他始终没有接受。韩伯后来和范宣同乘一辆车,在
车里撕了两丈绢给范宣,说:" 难道要让老婆没有裤子穿吗?" 范宣才笑着接受了。
三十九 上章首过
王子敬病笃,道家上章,应首过,问子敬:" 由来有何异同得失?"
子敬云:" 不觉有余事,唯忆与郗家离婚。"
王子敬(王献之)病重,请道士来家消病祛灾,按道家要求,应忏悔自己的过
失,道士问子敬:" 你历来有什么过失?" 子敬回答:" 我没觉得有什么别的事情,
只记得和郗家离婚这件事儿。"
四十 不忘根本
殷仲堪既为荆州,值水俭,食常五碗盘,外无余肴。饭粒脱落盘席间,辄
拾以啖之。虽欲率物,亦缘其性真素。每语子弟云:" 勿以我受任方州,云我
豁平昔时意,今吾处之不易。贫者,士之常,焉得登枝而捐其本!尔曹其存之。
"
殷仲堪做荆州刺史后,正赶上水灾歉收,所以他吃饭常常只是五碗盘,再没有
多余的菜肴了。如果饭粒掉在盘子或席子上,他就拣起来吃了。这样做虽然是要给
人做表率,但也是他生性简朴使然。他常常对子弟们说:""不要因为我作了一州的
刺史,就以为我会放弃平素的志向,现在我虽然地位变了,但我的志向不会改变。
清贫是读书人的本分,怎么会因为地位高了就变了本呢!你们要记住这些话啊。"
四十一 殷觊弃官
初,桓南郡、杨广共说殷荆州,宜夺殷觊南蛮以自树。觊亦即晓其旨。尝
因行散,率尔去下舍,便不复还,内外无预知者。意色萧然,远同斗生之无愠
。时论以此多之。
当初,桓南郡(桓玄)和杨广一同劝说殷荆州(殷仲堪),应该撤掉殷觊的南
蛮校尉一职,以树立自己的权威。殷觊很快得知了他们的意图,就趁着行散的时候,
迅速离开驻地,不再回来,里里外外没有人预先知道这件事。殷觊神态洒脱,就像
古代楚国的子文,三罢令尹而无愠色,当时人们因此而赞扬他。
四十二 试守孝子
王仆射在江州,为殷、桓所逐,奔窜豫章,存亡未测。王绥在都,既忧
戚在貌,居处饮食,每事有降。时人谓为" 试守孝子" 。
王仆射(王愉)在荆州的时候,遭到殷仲堪、桓玄的驱逐,他逃到了豫章,生
死未卜。儿子王绥在京都,听到此事后满脸忧伤,起居饮食都大不如从前。人们称
他为" 试守孝子".
四十三 罗母焚裘
桓南郡既破殷荆州,收殷将佐十许人,咨议罗企生亦在焉。桓素待企生厚,
将有所戮,先遣人语云:" 若谢我,当释罪。" 企生答曰:" 为殷荆州吏,今荆州
奔亡,存亡未判,我何颜谢桓公?" 既出市,桓又遣人问:" 欲何言?" 答曰:
" 昔晋文王杀嵇康,而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 桓亦如言宥之。
桓先曾以一羔裘与企生母胡,胡时在豫章,企生问至,即日焚裘。
桓南郡(桓玄)打败了殷荆州(殷仲堪),俘虏了殷的将领十几人,咨议参军
罗企生也在其中。桓玄素来厚爱罗企生,要杀他时,先派人对罗企生说如果向桓宣
道歉,就会免去死罪。罗企生回答道:" 我作为殷荆州的下属,现在殷荆州跑了,
生死不明,我有什么脸面向桓公谢罪。" 已经到了刑场,桓玄又派人问他,还有什
么话要说,罗企生答道:" 从前晋文王虽然杀了嵇康,但他的儿子嵇绍却成了晋国
的忠臣。希望桓公能留我弟弟一条性命,服侍我的老母。" 桓玄答应了他的要求。
赦免了他的弟弟。桓玄以前曾给罗企生的母亲胡氏送了一件养皮袍子,胡氏当时在
豫章,得知儿子被杀的消息后,就把这件皮袍给烧了。
四十四 身无长物
王恭从会稽还,王大看之。见其坐六尺簟,因语恭:" 卿东来,故应有
此物,可以一领及我。" 恭无言。大去后,既举所坐者送之。既无余席,便坐荐上
。后大闻之,甚惊,曰:" 吾本谓卿多,故求耳。" 对曰:" 丈人不悉恭,恭作
人无长物。"
王恭从会嵇回来,王大去看他。王大看王恭坐着一张六尺长的竹席,就对他说
:" 你从东边回来,一定富裕这种东西,能不能给我一领?" 王恭没有回答。王大
去后,王恭就把坐着的这张席子给王大送去了。自己没有竹席了,就坐在草垫上。
后来王大听说此事,就对王恭说:" 我本来以为你那里多呢,所以才要的。" 王恭
回答:" 您不了解我,我从来没有多余的东西。"
四十五 纯孝之报
吴郡陈遗,家至孝,母好食铛底焦饭,遗作郡主簿,恒装一囊,每煮食,辄
贮录焦饭,归以遗母。后值孙恩贼出吴郡,袁府郡即日便征。遗已聚敛得数
斗焦饭,未展归家,遂带以从军。战于沪渎,败。军人溃散,逃走山泽,皆多
饥死,遗独以焦饭得活。时人以为纯孝之报也。
吴郡的陈遗,在家里十分孝顺父母,他妈妈喜欢吃锅巴,陈遗在任吴郡主薄的
时候,总是带着一个袋子,每次煮饭,就把锅巴收集在口袋里,回家时送给母亲。
后来遇上孙恩攻打吴郡,袁府君(袁山松)当日带兵出征,,此时陈遗已经收集了
好几斗锅巴,来不及回家,就带上随军出发了。沪渎一仗,官军大败逃溃,跑到了
山里,很多人都饿死了,惟独陈遗因为有锅巴得以活了下来。人们认为这是他笃行
孝道的报答。
四十六 安国涕泪
孔仆射为孝武侍中,豫蒙眷接。烈宗山陵,孔时为太常,形素羸瘦,
著重服,竟日涕泗流涟,见者以为真孝子。
孔仆射(孔安国)作孝武帝的侍中时,很受器重。孝武帝去世时,孔仆射是太
常卿,他身体一向瘦弱,穿着大孝的衣服,整日泪流不断,看见他的人都觉得他是
个真孝子。
四十七 二吴之哭
吴道助、附子兄弟居在丹阳郡后,遭母童夫人艰,朝夕哭临。及思至,宾
客吊省,号踊哀绝,路人为之落泪。韩康伯时为丹阳尹,母殷在郡,每闻二吴之
哭,辄为凄恻,语康伯曰:" 汝若为选官,当好料理此人。" 康伯亦甚相知。韩
后果为吏部尚书。大吴不免哀制,小吴遂大贵达。
吴道助(吴坦之)、吴附子(吴隐之)兄弟住在丹阳郡公署的后面时,他们的
母亲童夫人去世了。兄弟二人朝夕到母亲的灵前跪拜,一念及母亲,或者宾客吊唁
时,二人便捶胸顿足,号啕大哭,悲痛欲绝,路人都为之落泪。韩康伯当时为丹阳
尹,他母亲也住在郡署里面,每次听到吴家兄弟二人的哭声,就心里感伤,对韩康
伯说:" 你以后如果作了选拔人才的官,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两个人。" 韩康伯也很
欣赏二人。后来韩康伯果然作了吏部尚书,此时大哥吴道助已因悲伤过度身亡,小
弟吴附子因此而富贵显达了。